第二个。苏韵没有回答，肩膀一垮，依偎在覃亦程的怀里。莫家那些责怪覃亦程的话，她不愿意说给他听。“看过了，该死心了。”

覃亦程没由来地说了句，尔后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道：“乖，你先睡一觉，我上个卫生间，上完回来陪你睡一下。”

明明是调侃的话，苏韵却没有反怼回去。胸口跟被人塞了棉絮似的，堵得难受得厉害。糯糯地嗯了声，转身爬到床上，不发一言地转进被窝里。待覃亦程关上房门的时候，她才读懂了覃亦程刚才说的那句话。该死心了？所以覃亦程是知道莫家会如何说他？也是，覃家和莫家也有十几年的交道，覃亦程又是个人精，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不会看不清莫家人的嘴脸，只是说破与不说破罢了。由此可见覃亦程的城府极深，莫名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随后这种恐惧被一股安全感所取代。她的男人，果真非凡。不多久，身侧的床铺稍稍塌了些下去，紧接着覃亦程带着一股淡香靠近她，将她转了过去，正面对着他的眼眸。覃亦程躺了下来，左手细细摩挲着苏韵的脸颊，语重心长地说：“苏韵，有时候心狠手辣是一种自我保护，你对别人手软，可别人害起你来的时候眉头都没皱过一下，会对你下手的人不值得你心软，他既然能够做出这种事，已经是对我起了异心，世上最难栓的东西正是人心，莫晓，留不住，不对他心狠手辣，等于给了他伤害我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学会这一点，宁可让对方万劫不复，也不要让自己身陷囹圄。”

既然对方已经对自己起了杀意，便不可能因为你的手下留情而感恩戴德，你的轻饶，无异于给了他卷土重来的机会。在处理莫晓的事上，他承认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也违背了他的原则。但这是他给莫晓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十几年的交情一个了结，往后莫晓若是再做出这样的事，他不会再心慈手软。结合莫家说的责怪覃亦程的那番话，苏韵才明白不是所有的手下留情都能换来感恩戴德，心狠手辣，在某些程度上并不算是贬义词。她转过身，略带困意的眼睛直视覃亦程，认真地问道：“那你会对我心狠手辣吗？”

如果说覃亦程的心狠手辣不分男女、不分感情，那她是不是也在他心狠手辣的范围内？因为身体转动，覃亦程的左手慵懒地搭在她的腰上，泼墨里揉进了繁星般的柔和光芒，以更认真的态度回答她：“对你我狠不起来。”

要是真狠得起来，就不会事事都顾忌她的感受、她的尊严、她的选择，早就直接把人给绑过来拉去结婚了。不是想象中的“会”或“不会”，而是更温柔的答案。苏韵猝不及防地加速心跳，不禁暗忖这个男人真是太会说情话了。见她的脸上起了局促，覃亦程邪魅地勾唇，搭在她腰间的左手游移到了脸上，轻抚着她的脸颊问：“他们说我什么了？”

苏韵的睫毛颤了颤，挑了其中最客气的回答：“伴君如伴虎。”

听得竟是这个答案，覃亦程不由得加深了唇边的弧度。掂起她的下巴，熟悉的玩世不恭重现眼中。他问：“伴君如伴虎么？苏韵，你知道老虎喜欢吃什么吗？”

话锋突转，苏韵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稍显呆滞地主动跳进他的套里：“什么？”

“肉。”

唇上被柔软侵袭，棕褐色的瞳眸睁得大大的，望着璀璨的泼墨。这晚两人都睡得很香，覃亦程的鼻尖是苏韵淡淡的发香，苏韵的鼻尖是覃亦程好闻的柠檬清香，互相依偎着，嗅着对方特有的气息沉沉入睡。苏韵再次睁眼，已经是早上九点。身边的位置空了，伸手摸了摸，床铺已是微凉。覃亦程很早就起来了？转身伸了个懒腰，手臂蹭到一个硬物，偏过头，她的手机竟在枕头旁边。解锁，第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覃亦程的wechat聊天窗口。他用文字编辑了一段消息发送了过来，发送时间是早上七点三十分。他说：看你睡得很香，没有吵醒你，桌面上有早餐，如果你是早上起来，热一会再吃，如果是中午或者下午，冰箱里有炒好的菜，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产品要进驻商场了，我最近会很忙，你记得按时吃饭。末了，还捎带一句早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捏着手机发出初涉爱河的傻笑，正准备给他回消息说醒了，才编辑好两个字，赵裴芸的电话就拨了进来。看见手机屏幕上赵裴芸三个字，她第一反应是蹙眉，捏着手机迟迟没有接听。直到赵裴芸不肯罢休地拨打第二次后，她才划过接听键。“喂？苏韵吗？我、我在家里摔了一跤……好疼啊……流、流了好多血，你能不能来送我去医院？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求……求求你……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苏韵……求求你，救救我和我的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