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可当初明明是欧阳珊那个女人告诉他，告诉他的确是叶锦夕在手术中做了手脚，才导致吴慧和孩子死掉的……手指捏紧了日记本，顾家烨紧紧闭上了眼睛。心口的位置一阵阵发闷，那种快要窒息的闷，一点一点凌迟着他。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弄错了，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叶锦夕，她为此失去了四个孩子，甚至失去了子宫，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如果叶锦夕真是无辜的，他又该如何面对他曾经的残忍？顾家烨揉着眉心，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给小唐打了电话，让小唐查一查当年叶锦夕给吴慧做手术的具体资料，多方面查看，看一看当年到底是叶锦夕撒谎了，还是欧阳珊撒谎了。小唐办事效率很高。用了一个礼拜时间，事情就有了结论。办公室里，小唐小心翼翼递给顾家烨一份资料，上面很详细的记载了当年叶锦夕做手术的记录，“顾总，我已经查过了，当年夫人的确没有拖延手术时间，麻醉剂的用量也符合标准，并没有减量，更没有在手术中做手脚，她自己甚至还因为这场手术而累晕了，至于欧阳珊口中的麻醉剂减量，甚至说夫人拖延时间，故意不给吴小姐做手术，导致吴小姐惨死，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欧阳珊的诬陷之词。”

小唐眼看着顾家烨变了脸色，声音更加谨慎，“当年欧阳珊给您的那份手术详情记录，全都是她伪造的，她买通了当时的麻醉师，制造了这起事故，事实上，其实是欧阳珊间接害死了吴小姐和孩子，夫人不是凶手……”“你说什么？”

顾家烨震惊至极，捏着文件夹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手背上青筋一根一根暴起，脸色黑的吓人，“你说当年是欧阳珊伪造的手术记录？这个结论可靠吗？”

小唐立刻站直身子，十分肯定道，“可靠，当年那个麻醉师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您可以当面问她。”

顾家烨大手一扬，“让她进来。”

半分钟后，小唐从办公室外面提溜进来一个瘦小女人。女人看见顾家烨就吓得瑟瑟发抖，哭哭啼啼道，“顾总，这事情我也是被迫的，当年我在一场麻醉中出过失误，欧阳珊发现了我的失误，她用这个做威胁，让我帮她改了手术记录，并且让我诬陷叶医生，我……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被欧阳珊那女人给利用了，顾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您放过我一次，我家里还有个五岁大的孩子，我母亲今年得了胃癌……”“够了。”

顾家烨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他固执的恨了五年的女人，折磨了五年的女人，到头来居然是最无辜的。那场手术叶锦夕根本就没做手脚。也就是说，他所有的报复，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愚蠢，那么可笑。心中一股火烧着胸膛，抬手抓起手边的文件夹就砸在了女人的头上。那女人头上瞬间被砸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哭着喊着求着，“顾总，我当年还是个孕妇，那时候我丈夫又和我离婚了，我怕欧阳珊的威胁会让我丢了工作，我得赚钱养家糊口，所以才犯了大错，顾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您跪下磕头……”“你磕头有什么用？”

顾家烨心口那股气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狠狠撕扯着领带，“你知不知道叶锦夕这五年因此事失去了四个孩子……”一张口，顾家烨就说不下去了。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那么疼。他从没为叶锦夕那个女人感到心疼过，这一刻，那心疼的滋味居然那么清晰。眼前又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绝望至极，和他一遍一遍说着，“家烨，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也许，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了……”可他却冷酷的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看着孩子从她身体里剥离……他固执的以为，他的报复都是对的。可现在……顾家烨重重呼气，起身，来回踱步，甚至一拳头砸在了墙上，“该死，真是该死，愚蠢，真是愚蠢……”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目光冷冷扫过地上的女人，一双眼里透着可怕的光芒，重重对小唐说道，“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小唐会意，提溜着哭嚎着的女人出了办公室。顾家烨伸手揉着脸，一瞬间，所有他坚持过的东西都崩塌了……顾家烨死死按住了胸口，胸口一阵滞闷。他眼圈红红的，眼角有一滴泪忽然滑落。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着，忽然空了，空了一大块，再也补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