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不同意，撅起嘴巴，“娘亲好不容易空出时辰来的。”

“就是。”

林渺渺也跟着应和。阿高沉下脸：“夫人去了春南巷之后，还准备去哪儿？”

“自然是送了孩子们去上学，再入宫觐见。”

夏白安勾唇一笑，“倒是阿高你，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十分有趣，怎的这几日变得无聊起来？”

阿高的目光又沉了几分。看来，夏白安是准备来真的，准备将墨澈的事情检举到皇帝跟前！不能让她就这么迈出府邸。左思右想，阿高说：“若是夫人不介意，春南巷用过早膳之后，且到码头处稍等片刻，我这里还有些东西要给夫人看。”

“不介意。”

夏白安浅笑，带着闹腾的孩子们向外走去，连带着五月和玉盘都跟了上去。像是什么意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阿高回过头，见她们离开，心里着急的不行，正要往外面走，便听见墨澈的声音从门前传来：“码头，他是准备自己亲自看看夏白安？”

……春南巷外的码头处。停靠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画舫和货船。货船里常年都上货下货，总是喊着号子，工人们常来常往，旁边的画舫白日里便显得清冷安静，白日里只安静停靠着，不过时不时承载些人去游湖作乐，两边船只各占半边，泾渭分明。孩子们吃的七七八八。夏白安吩咐五月和玉盘：“你们送他们去上学。”

“夫人呢？”

玉盘不解，正给林渺渺擦嘴。“我去趟码头，瞧瞧谁家的好把戏。”

夏白安起身往画舫的方向走过去，独自行到一处画舫船只跟前的时候，被一个小乞丐拦了路，小乞丐全身脏兮兮，只有一双眼睛发亮如宝石，巴巴的望着她：“夫人，给点活路吧。”

夏白安弯身，几缕发丝垂落而下，同样目光认真的看向小乞丐，抬手抹去小乞丐手上的泥尘，沉声道：“给我指条明路吧，小传话筒。”

泥尘之下，分明是一双白嫩嫩的手。这哪里该是乞丐该有的手。小乞丐瞳仁一缩，脸上的笑容转瞬消失无踪，指向了旁边一个小小的画舫，正欲离开，两个铜板却落入手里，夏白安将那两块铜板摁进她的掌心。“做事赚钱，才是生存之道。多谢你为我指路，这是你的工钱。”

“……”小乞丐莫名的拿着那两块铜板，心想这真是个奇怪的人。夏白安却独自提了衣裙，入了那从未去过的画舫。画舫里只有一间小屋子，屋子上方的小楼便是给其他人饮酒作乐的地方，屋子里多是些杂乱堆砌着的酒水和吃食，还有些角落里的熏香之类……可夏白安踏入其中，便见幽光透过屏风传来，一道人影正坐在屏风的另一边。“你是？”

“你不是想见我吗？”

萧宏朗声音低沉嘶哑，言语之中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夏白安挑了挑眉头，施施然坐到屏风前的桌前，见眼前摆放着温茶和两碟糕点，她当即品了一口：“你可以开始讲了。”

“你不再问我是谁了？”

“懒得同你废话，把真相和目的告诉我，就是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唯一的用处。”

夏白安目光一凛，声音陡然强硬了几分，她眼见屏风后的那个人影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继而道，“问你一句是谁不过是出于礼貌，真于我来说，你不过只是个墨澈背后的传话人，有事说事，无话可说，我便下画舫入皇宫，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辰。”

萧宏朗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狂妄，她难道忘记她自己才是过来问询真相的那一方吗！真就不怕撕破脸皮，或者是在这里被杀人灭口。夏白安见他迟迟不回答，倒也并未在意，反而是慢斯条理的品茶吃糕点，似乎完全不着急。她讨厌被人挟制的感觉。萧宏朗也同样讨厌。但是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低下头。良久，萧宏朗终于出声：“你可知道洪尧吗？”

“别反问我，直接说。”

夏白安说的言简意赅。“……”萧宏朗一时哑然。他只怕时间转瞬即逝，夏白安可能真的会一到时间就离开，只好将洪尧的事情款款道来。无论是洪尧当初向皇帝献上女子，最终那女子却死的体无完肤的被送回来的事情。还有洪尧曾经诅咒过皇帝的某件事情。以及……“洪尧如今被追杀，族人不足两万。我们如今只想借着这乱局，重新拿回属于我们的生活而已。”

萧宏朗的话音落下。夏白安却听着船只在码头边漾过水面的些微声响，目光沉沉。怪不得自己之前初入皇宫的时候，墨澈似乎对皇宫里的事情多有了解，原来是他的族人也曾入了皇宫，还诅咒了皇帝，最后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怪不得墨澈一直隐瞒自己背景和真相。原来，他们本来就不是黎国之人。而且，洪尧要做的事情，几乎是要扶持某些人篡位，或者是自己起军叛乱。但是萧宏朗却对双胞胎的身世只字未提。夏白安眉头微蹙：“洪尧荣光不再，若是再想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可是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是，墨澈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希望。”

“因为他是你们洪尧族里的贵族吗？”

“他身负前朝血脉。”

“……”靠！竟然位置这么高吗！她刚才竟然光听着洪尧如今的处境，浑然忘记洪尧的前身，本也就是之前战败的国家，但因为洪尧当初并不主战，节节败退之后认了输。但真的细算下来，洪尧皇族一脉的确没有被赶尽杀绝，开国皇帝也不知为何将他们留存下来。夏白安正感慨着，萧宏朗突然嗤笑出声：“夏白安，你该庆幸自己这辈子的运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