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渊没有拦。艾瑶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他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艾瑶，眼睛里铺满晶莹的泪光，一闪一闪的，让人看不分明。“你会是我的，就算用尽这世界上所有的手段。”
厉九渊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虔诚。“你只不过是一个占有欲爆炸的动物。”
艾瑶回过头来说道，“不管是我还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替代你妈妈。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早一点承认这一点，你就会早一天获得解脱。”
“我只要你留下来。”
厉九渊跪在地上蹭到艾瑶身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清浅一吻，抬起头，期待地望着艾瑶。“不。”
她丢下一个字，头也不回地走开。身上到处都痛，距离最近的公交站还有很远很远，而且她也没有零钱。可是艾瑶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强忍着全身那撕裂般的疼痛，一步一挪地往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走到了之后又要怎么办，她能做的，就只有一直走。只要离厉九渊越远就越好。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声，艾瑶木然地回过头，在一片绿色中艰难地辨认出一个人形。“你，怎么在这？”
看着一边走过来一边抖落身上草的战皆克，艾瑶有些吃惊，不过她现在十分心累，对于他为什么在这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只是随口一问。“我来监视厉九渊，你怎么搞成这样？他打你了？”
战皆克看清了艾瑶身上的伤口都是真的之后怒火一下拱上来，比他自己被厉九渊打了还生气百倍。艾瑶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带我回家吧。”
她声音很细，很轻，看起来非常疲惫。“到底是不是他打的！是的话老子现在就带你杀个回马枪，先给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正好我就抓他回去直接审问。”
战皆克扛起艾瑶就要往回走，艾瑶却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她就那样倒着趴在他身上，头也悬着，手臂在空中无聊地晃动着，活像一具尸体。战皆克有点慌了，他将艾瑶放下来，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她。她的眼里没有一点生机，如果不是她还能说话，真的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分别了。“你到底怎么了？”
战皆克的眉头拧成个八字，来来回回地看着艾瑶，围着她，却得不到一点回应。“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半晌，艾瑶的眼泪滑下来，碎在地上，她哽咽着说道，战皆克的心一下子融化成一滩，连说几个“好好好”，轻轻地将艾瑶抱在怀里。“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家。哥带你回去啊。”
男人柔声哄劝着，带着艾瑶趟过越来越高的草丛，一边走还一边轻声唱着歌，试图哄艾瑶开心。“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在岸上走……”“我的滑板鞋，时尚时尚最时尚，在这光滑的地板上……”“你好吵啊。”
怀里的艾瑶挣扎着说了一句，抬起小手按在了战皆克的嘴上，男人立刻闭了嘴。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多年来训练有素的心跳乱了。就算是枪顶在头上也不会乱的心跳，因为她纤细娇嫩柔滑的小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方寸大乱。战皆克深吸一口气，觉得特种兵的脸都让自己丢光了。“为了不被发现，我把战术摩托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可能还得走上一段路……”战皆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把车停那么远了。可他低头的时候艾瑶已经睡着了，她的头无力地在空中滚了滚，最终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她的秀发披散着，带着淡淡的香味，摩擦着他的手臂。有点痒，手上也痒，心里更痒。像是有人拿着根小羽毛，用最细最软的绒毛在心尖尖上搔弄着，痒得浑身都酥了。战皆克小心翼翼地捧着艾瑶，就像怀里是一块豆腐，稍微一个震动都能让她碎裂。艾瑶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了，战皆克被温晴临时抓了壮丁，正在外面麻利地干活。一手按着箱子，干脆地扯开胶带封口，一剪子截断，随手一扔就直接扔到了指定位置，那边脚下一个新的箱子已经被甩到了手上。这干活效率，简直一个人顶三个。“老哥你有没有意向考虑长期专职啊？我们公司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温晴笑眯眯地看着战皆克，就像万恶的资本家看到了满是鲜血和肥肉的小鹿。一定要压榨个够本！艾瑶笑着走出来，她其实心情不是很好，但是她实在是太饿了，总不能因为谈恋爱不顺利这么屁大点事折磨自己啊。胃可是无辜的啊。不仅无辜，它还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感到饥饿，实在是太称职了！于是艾瑶决定今天大吃一顿好好奖励一下这个敬业的胃。“你醒啦？”
温晴看着满身是伤的艾瑶，笑得有些勉强。其实她特别想说昨天她的电话一直不通，她都要吓死了，她想说她其实找了她一夜，可是哪也找不到。但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等到艾瑶想说的时候，自己会知道的。“这是我给你买的蛋糕，正好地铁口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我顺手买的。”
温晴笑着说道，将蛋糕捧到艾瑶面前，其实是她看见艾瑶回来的那个样子，特意跑去买的。她一直说甜品是她这辈子的救赎，但愿这次也能有用。“好吃。”
艾瑶挖起满满一勺子放进嘴里，奶油的鲜美在嘴里融化开来，还有草莓的果酱，嚼起来非常舒服的巧克力，榛子仁，菠萝果肉……甜，真的甜。可她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谢谢。”
艾瑶透过泪目看着温晴，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甜品，很快就吃完了一块。温晴慌忙跑到自己桌上，三下两下就拆开了另一个盒子，又捧出一块蛋糕来。“这儿还有，买一送一，买一送一。”
“谢谢！”
艾瑶一把搂住温晴，心里的冰好像都被这块蛋糕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