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学校的旁边可能是一座工厂,办公大楼的边上可能是一座矮山。 总之,它们的空间方位都是混乱的。 魏宇走在这些设施、风景中间,一步步的往前走。 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些规律。 这些设施、风景是按照他一生中到达该地的时间顺序来排列的。 越往前走,他到达该设施、风景的时间就越早。 也就是说,这个幻境将他走过的地方全都复制了出来。 比如,福利院是他这一生中最早到达的地方之一。 因此,福利院在这些幻境的尽头,而仕兰中学则是在开头。 魏宇走到了福利院的门前,停下来望着这个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 福利院很老旧,是一个带院子的二层平房。 有着白色的石灰围墙,灰色的瓦片。 “好怀念啊,没想到居然能在游记本重游这里。”
他推开门,进入庭院。 游览了一阵后,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是架子床,垫着草席。 晚上的时候,一群孩子并排躺好,肩膀挨着肩膀睡,就像是挂好的腊肉一样。 魏宇一边看,一边走,很快来到了宿舍的尽头。 那里是一扇锈迹斑斑的窗,窗台上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福利院所有的孩子和老师的合照。 魏宇伸手将它拿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尘。 照片上是一个个不太寻常的孩子,他们年龄从五六岁到十几岁不等,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脸色发白。 被福利院收养的孩子一般都是有先天残疾或先天疾病的。 他一眼看到了照片中最醒目的自己。 照片上的他大概十岁左右,面容稚嫩,笑得很灿烂。 魏宇身体健康健全,而且他长得比较好看,再加上平时喜欢笑,因此在一众略显阴沉的孩子当中很是显眼。 嗯? 他眼神一动,目光被照片上的另一个孩子吸引。 这是一个小女孩,年纪看上去和照片上的他差不多。 她扎着两只柔顺的双马尾,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荷叶边长裙。 和魏宇一样,她也在笑,脸上挂着带着几分开心、几分狡黠以及几分得意的笑容。 这笑容很是可爱,眉眼弯弯,像是夜空中的新月。 而且这小女孩五官精致俏丽,更显得她像是自来到尘世的丘比特。 这种人类所不可能拥有的美丽,魏宇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夏弥?”
他忍不住喃喃了一声。 这个小女孩的五官居然和夏弥这么像? 要说这不是夏弥他是不信的。 也就是说…… 夏弥可能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他仔细地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希望能从记忆的旮旯里搜刮出关于夏弥的记忆来。 但他苦思冥想了很久,一点关于夏弥的印象都没有。 以至于面对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感来自这个记忆中没有的小女孩,而熟悉感则来自他后来跟夏弥的相识。 他猜测,夏弥也是福利院中的一员,和他有一定的联系,并且在离开福利院后屏蔽了他关于她的部分记忆。 也许等他序列高了,记忆就能恢复了。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 那就是在与夏弥的交流中他了解到,夏弥的家庭是BJ的一个小康家庭,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个弟弟。 如果夏弥真的去了福利院,那她的家庭、乃至此前的生涯履历就都是编造的。 龙王耶梦加得是最为擅长模仿人类的龙王,因此伪造十几年的经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魏宇退出了幻境。 然后,他打开电脑,采用隐秘访问的方式,开始搜索夏弥的相关资料。 他黑进了官方、学校的档案库,将夏弥和福利院的资料全部复制了一份。 接着,他一一查看起来。 夏弥的资料无疑是无懈可击的,福利院也没有关于夏弥的任何资料。 任何一个人看了这些资料,都会相信夏弥此前真的经历了这样的人生。 魏宇眉头微蹙,思考起来。 忽地,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从夏弥的“父母”入手,查看起她“父母”的亲戚朋友。 然后查看她“父母”的亲戚朋友的亲戚朋友…… 如此反复。 终于,在第10轮的时候,他发现这些夏弥“父母”的第10轮亲戚朋友们,其社交圈是明显不对劲的。 他们没有夏弥“父母”的前9轮亲戚朋友之外的任何有联系的人员! 要知道,从一个人的社交网蔓延出去,是可以蔓延很远很远的,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只蔓延了十轮就到了社交网的尽头。 果然……夏弥的父母包括那10层亲戚朋友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无论再怎么伪造资料都会有漏洞。 魏宇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要找到并黑到这么多资料,还要进行极为复杂的比对,这着实是一项大工程。 他看向窗外,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一晚上过去了啊……”不知不觉间,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了。 “既然夏弥是从小就来了福利院,那她是因为我而来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夏弥有那么多机会对我出手,但是却把我留到了现在……” 魏宇想到这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小虾米啊小虾米,这么心软,可不是龙王该有的行为啊。”
伸了个懒腰,他咕哝道: “当龙王也不容易啊,为了不让自己暴露还得做这么多事儿。”
一股困意袭来,魏宇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度醒来,魏宇一看时间,已经下午5点了。 洗漱完,出了教师宿舍,他来到操场上活动。 排球场内,高三的学生们正在打排球。 他们分成两组,相互对抗。 男生们挽起袖子炫耀肌肉,一个个意气风发。 女生们穿着白色的体操服,露出白生生的大腿,束起高高的马尾。 真好啊,青春。 “魏医生!”
有靠在铁丝网上的学生发现了魏宇,惊喜地打了一个招呼。 看来上次给学生们做心理辅导,他收获了不错的人缘。 “你好啊。”
魏宇微笑点头致意。 看样子他们是在进行社团活动? 真好啊,高三还有社团活动。 他在观众席坐下,打算看看比赛放松一下。 场上一队是赵孟华带队,一队是高三的另一个学生带队,双方势均力敌。 魏宇目光一扫,果然看到文学社的那伙人也在。 陈雯雯这个真文艺少女带着文学社的假文青们在加油打气,场面有些滑稽。 比赛结束,赵孟华那队遗憾落败。 “魏医生,你也上去打打呗!”
突然有学生起哄道。 其他学生立马跟上,“是啊,魏医生!你上去试试呗!”
魏宇笑了笑,知道这群学生没什么恶意。 但他还是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排球社的社长,毕竟这种时候不能乱来,得征求球赛组织者的同意,否则容易让各方为难。 排球社的社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你们非要我装一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站起身。 “带我一个,可以吗?”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魏宇回头,看到一名冷峻帅气的黑发青年笔直地站着他斜后方,肩上挎着一个黑色长包。 “请问您是……”魏宇问。 他不记得高三乃至整个高中部有这么一个人。 “楚子航。”
青年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