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涛，赶紧走吧。”

“你爸妈窝在家里都不敢开门。”

几个平时跟张桂芳关系不错的妇女都走过来提醒王涛，尤其是李婶，别看喜欢背地里说别人坏话，关键时候心还是善良的。不过大部分的邻居还是探着脑袋来凑热闹的。王涛客气地笑了笑，转身横立在楼道里，眼睛射出阵阵寒芒。深秋的季节，李爱菊就穿着吊带横在门口，露出雪白的肩膀，发出嗲嗲的声音。“小涛弟弟可凶了，你可打不过他。”

黄毛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脸淫笑。“怕什么，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小子哪有什么背景，等会我就直接一个擒拿将他按倒在地。”

“那你待会可要保护人家哦”李爱菊把手搭在了黄毛的肩膀上，妖娆妩媚。黄毛觉得自己的三魂六魄都要被勾走了，嘴上说着：“好，没问题！”

邻居们有些嫌弃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为王涛捏了一把冷汗。但是畏惧黄毛，都往后退了退。这下，王涛恐怕要是剃头的拍手——完蛋了！“大哥，手帕，擦擦口水。”

黄毛从身后接过手帕擦了擦嘴，扔了回去。身旁的小弟却像看了阎王一般，恐惧地指了指身后。“王涛！”

黄毛大吃一惊，想起昨天的场景不禁后退两步。李爱菊娇柔地扑了过来：“小涛弟弟，他们都是坏人，我帮你劝了好久，他们还要欺负你呢。”

王涛一个躲闪，李爱菊扑了个空。“你看，我为了见你特意穿的进口高跟鞋，还抹的口红”李爱菊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人造革仿牛皮，而且是那种很低劣的边角料，穿一个月就会脱皮。”

王涛低头瞟了一眼，冷冷地说道。“哼！不理你了”李爱菊被识破了，颜面尽失，踩着高跟鞋走远了。李婶刻薄地白了一眼，盯着李爱菊一扭一扭的屁股骂了一句：“真贱！”

黄毛有些急了：“哎，小菊，小菊，好啊，王涛你家不仅不还钱，还把老子的妞给骂跑了，你看我……”“小黄，怎么了，不怕我二大爷了吗？”

王涛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一个小地痞流氓真不够自己看上眼的，跟他说两句话都感觉脏了自己嘴。黄毛冷笑一声，低沉地说道：“什么狗屁二大爷，今天你，还有你们必须还钱！不还钱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围观的人群立马后散，李婶脸色有些难看，拉着王涛劝他赶紧跑。“没事，李婶，你先走吧”王涛看着她白胖的褶子脸，忽然觉得这个长舌妇没那么讨厌了。李婶说了声小心，背过身离开的时候塞给了他一个擀面杖。黄毛一挥手，几个小弟立马跟上，朝着王涛走了过来。王涛提了提裤子，扎紧腰带，挥舞着擀面杖做好了准备。“王总！您怎么在这啊。”

闻声望去，姗姗来迟的孙金生从楼梯间走了过来，看见王涛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嘴上一直喊着“王总”、“多多担待”的话，做出一副讨好的样子。王涛顿时明白了，叉着腰，趾高气昂的戾气尽显，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相。黄毛虎躯一震，停住了脚步，偷着昏暗的光线细看了几眼。黄毛身边的壮实得像狗熊一样的小弟，一跺脚，嗷呜了一嗓子。“大哥，咱办不办他！”

啪！狗熊小弟挨了一巴掌。然后，黄毛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弯着腰走了过去。“站住！”

孙金生拦下了黄毛，冷漠地说道：“还不赶紧给王总道歉？”

黄毛一愣，王总？自己明明已经跟上头打听过了，这小子哪有什么背景。孙金生崇敬地说道：“王总的二大爷马上就要调到市里了，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

黄毛心里咯噔一下，小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了笑容。“王总，不好意思，我有眼不识泰山。”

王涛随意地摆了摆手，已经快憋不住笑了。狗熊小弟觉得这也太窝囊了，气愤地说道：“大哥，这老头还穿着个破胶鞋，你那么怕他干啥？”

啪！又是一巴掌。黄毛把吃瘪的怨气全撒在了狗熊小弟身上。“这他妈是我以前的厂长”黄毛转过来，一怒一笑比川剧变脸还快：“厂长、王总，我有事先走了哈。”

目送着黄毛一伙人离开，王涛长舒一口气，向孙金生表达了感谢之情。孙金生还沉溺在演戏的快感里面，咂摸着滋味。别看只认识了这个叫王涛的小伙子不到半天，可又找回了年轻时的活力和乐趣。围观的人群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惊讶万分，虽说没听清说话，但是可以肯定黄毛是吃瘪了。而趴在楼梯口一直偷看的李爱菊两眼放光，脑海中剩下了一个想法。王涛好像真的要出人头地了。进了家门，介绍了孙金生的身份。王涛的父母连忙请他上座，又炒了几个菜，取出来了过年时准备喝的好酒。酒过三巡，王建国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开口了。“孙厂长，我这个大儿子是个小混账，以后在您手下干活，您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千万别客气。”

王涛脸上有些挂不住，用撒娇的语气说道：“爸！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王建国脸色一沉：“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张桂芬给孙金生满上一杯：“我们家小涛打小就是个捣蛋鬼，您多担待。”

孙金生看着正做鬼脸的王涛，哈哈大笑。“小涛师傅在我们厂里表现很好，这孩子挺招人喜欢的。”

王建国和张桂芳大喜，一个劲给厂长夹菜。说着不喝不喝，王建国还是喝了足足半斤，醉醺醺地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一路送着孙金生下了楼，厂里的车也到了。“王涛，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孙金生正色说道。王涛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郑重地点点头。走在家属院的小道里，枯萎的树叶被萧瑟寒风吹起，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凄凉。王涛看着李反修的眼睛，说道：“起风了。”

李反修一脸茫然：“涛哥，起什么风了。”

“靠，这是意境，这叫环境描写衬托后期剧情发展，算了，你去找高大爷借三轮，咱们去矿上送货。”

“涛哥，你的桑塔纳呢？”

“我哪买得起桑塔纳?”“就是咱们去橡胶厂时候，你蹬着的二八大杠。”

李反修与王涛相视一眼，这才想起拿到了胶鞋一时间高兴得把自行车忘了！“我去骑桑塔纳，你去借三轮，咱们高大爷的老房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