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玉玲珑眯着眼睛，半是沉思半是挑衅般看了风青青一眼，然而又看向一旁的妈妈桑，而风青青只是皱眉打量着这个夜店，哦不，应该是野店才对，进进出出来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是粗鄙猥琐般的汉子，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还能有假，玉玲珑。”

她勉强回答。玉玲珑又何尝看不出她的胆颤，讽刺般地笑了，然后对妈妈桑说：“我一个妹妹来找我，待会儿我找你谈。”

“是嘛。”

妈妈桑怀疑地看了一眼风青青，“玉玲珑，你可别给我找麻烦。”

“哪儿能啊。”

玉玲珑话里有话，风青青听不懂啊，这里的男人女人个个像是发情的野兽，笑骂声不绝于耳，让人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妈妈桑走了，风青青再也忍不住，下意识想去扯玉玲珑的衣角，然玉玲珑身上哪有多出来的衣角啊，只一摸便摸上她白花花的肌肤，手心儿一热，慌忙地缩回手去。“玉玲珑，我们找个地方谈。”

“怎么，你怕了？”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到外面找个茶室说话吧。”

“呵，呵。”

玉玲珑笑得讽刺，“世界果然颠倒了，风青青，这个时候你居然和我提什么茶室，我是能出入茶室那么高雅地方的人吗？”

确实不是，她这样领着如此暴露的玉玲珑进茶室，怕是要被认为是提供特殊服务的，风青青想了一下……“那你换件衣服吧。”

这里的龌蹉，让她窒息，多待一秒，她就觉得向死亡靠近了一步。玉玲珑冷哼：“你以为我像你啊，风青青，我在工作呢。”

“你还是不要做这种工作了，玉玲珑，你又不是没学历，什么样的工作找不来啊。”

“什么样的工作找不来？”

玉玲珑忽然靠近了她，沉声道：“你以为我喜欢犯贱啊，就算我喜欢犯贱也不至于在这儿龌蹉的地方吧，红楼俱乐部，G城的各大酒店，我玉玲珑哪个不想去，可是去不了啊。”

风青青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玉玲珑明显地话中有话，或者是说她另有隐情？“你什么意思？”

“我是被人逼到这儿的，就这意思。”

风青青心头一寒，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想再问时，玉玲珑已经转身向着房间走去。“想知道什么，就跟我来吧，如果怕了你就回去，我玉玲珑只当没见过你。”

风青青只好硬着头皮跟上，穿过一道狭窄的走廊，两边是一间间低矮的纸质门，依稀听到里面尖细的调笑声，奇奇怪怪的喘气身，心中一惊，风青青紧跑两步紧紧跟着玉玲珑。素日以她为仇的女人，在如此的环境下，她还是把她当做是唯一的依赖，只是她下意识地动作。玉玲珑把她领进走道尽头的一间房间，哗一下拉开了门，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青青有点儿害怕，先是探头往里面瞧了瞧，头顶传来玉玲珑的冷笑声，半是讽刺半是怂恿。“你如果害怕，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得，敢情是自己没有退路了，风青青倒也不是那种一刚就上的傻瓜，只是她真的想知道得很多，而玉玲珑，很明显的就是那个答案。一狠心，风青青硬着头皮进了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桌上摆着酒水果盘，应该是准备好接客的。玉玲珑率先盘腿儿坐下来，见风青青直盯着果盘儿瞧，“你还别馋嘴，风青青，这果盘儿可是个天价，你动一个子儿就要掏一沓子大钞来，没带钱就别逞能。”

其实风青青想的是，这些酒水果盘里有没有下了什么料，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就算再有阅历的风尘女，有时候也有不配合的时候，一想到这里她就毛骨悚然，直觉是进了龙潭虎穴。“玉玲珑，你真的在这里工作吗？”

“当然，你以为呢？”

风青青怕怕地拍着胸脯，“还是算了吧，我们这就走，我带你找个体面的工作，我们做女人的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你以为我犯贱才这样折腾自己啊，风青青，你现在已经离开龙晖了，而我现在的境地都是拜龙晖所赐，我出去岂不饿死街头。”

“不至于吧，龙晖不是那样的人，或者说是……”风青青忽然想起些什么，直直地看着玉玲珑，“你对龙晖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对你。”

直觉告诉她，玉玲珑这个女人，不光是对付她自己这么简单。“应该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才让我对龙晖做了什么，风青青，请你理清头绪好不好？”

她已经很理清头绪了，风青青沉思了一会儿，她现在需要的是玉玲珑的一句话。“龙晖审查和你有关系吧？”

她问。“嗯，对，有关系。”

玉玲珑很坦白地点点头。“姚闵你认识吗？”

说这话时，风青青很明显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离婚的时候说得清楚的，再不能见面，再不能给对方施加压力，可是那个人还是来了，而且是直接找的龙晖。五年来的羞辱，一下子被大白于龙晖面前，这也是风青青不愿面对龙晖的原因，任何一丝的同情和怜悯，都会抹杀掉他们之间的爱情，于是她逃了，她决心一个人把这层面纱撕开。玉玲珑咯咯地笑着，看着风青青面色苍白，看着风青青颤抖不已，只差最后一关的崩溃，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你荣我荣，一毁皆毁。“拜你风青青所赐，我认识。”

风青青的牙齿都要咬碎了，“那么，是你找他来的。”

“我不找他谁找他啊，风青青，在我们这出戏里可少不了你的前夫，姚闵可是个关键人物，龙晖那么受审查都动摇不了他半分，反而和你越来越亲密了，还同居了，可是姚闵一出现就不一样了，瞧瞧你吓得，你只消别人一句话就吓得逃开了龙晖，这招儿很管用啊。”

果然如此，她真是把人看得太善良了，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被龙晖逼到这里做暗娼，一点儿也不冤枉她。风青青想，自己是不能再当善人了，于是站起来对玉玲珑说……“谢谢你告诉了我实情，看来这里很适合你，玉玲珑，你就这里安心生活吧，再见，哦不，是不见。”

她转身就想走，哪知被玉玲珑一把拉住，回头，看见她眼中的恨意和恶毒，心头暗叫不好，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恶毒，这个女人明显没安好心。“这里为什么只适合我啊，也适合你呢风青青，既来之则安之，你不也是离开龙晖了吗？那么我就好心一点儿给你找碗饭吃，陪我在这里卖笑不侮辱你吧。”

果然，风青青甩掉她的手，阴沉了表情。“玉玲珑你太坏了，不枉龙晖这么对你，休想快我下水。”

玉玲珑笑得癫狂，“想不想拉你下水你说了不算，风青青你既然敢来这里，就说明你已经心里有所准备，我玉玲珑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你的陪葬怎能甘心！”

说完，玉玲珑忽然端起一杯红酒，风青青冷不防，酒水一下子扑面浇过来，酒精的味儿道，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药味儿，她是外科医生，焉能不知这是什么，急忙想屏住呼吸，可是已经晚了，酒水灌进了鼻腔，只觉眼前的灯光一阵乱晃，风青青就迷糊了。好想睡，真的好想睡，就像是一连做了好几台手术般那么累。“玉玲珑，不要……这样。”

她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便深深陷入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