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黛看来,把平安消息告诉沈清和,就跟告诉大众似的,没有什么特别。 黄圆圆着实松了口气。 “没给你带来麻烦就好!”
之后黄圆圆仔细问了明黛回燕京的时间,才挂了电话。 明黛刚要转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走廊拐角处的一抹黑漆漆阴影。 像是跟黑暗相伴相生的虫子,卑微、遥远,而不敢靠近。 明黛若有所思,在原地站了会儿。 “黛黛。”
和暮从走廊另一端走来,一如既往的清风朗月,自带光辉。 他的存在好似照亮了阴天的走廊,让明黛不受控制的浮现笑容。 “都办好了?”
和暮点头。 “去酒店休息吧,东西都收拾好了。”
和暮没有问明黛要不要直接回燕京。 因为他了解她,知道现在苏访云还躺在监护室里,明黛就不可能独自提前离开,肯定会选择留下。 明黛笑眯眯:“好啊。”
随即若无其事地跟和暮离开,连眼光都不曾挪动一分。 而和暮同样视若无睹,好像没有看见墙角那抹多余的身影。 两人并肩离开,背影气场异常的和谐,好似天生就应该拼凑的圆,是外人融不进的亲昵无间。 等两人走后,墙角那道身影缓慢走出,依然不改黑暗生物的阴鸷、怨毒,近乎实质的视线恨不得化作刀子把和暮给撕碎! 可是颤动的目光触及到明黛背影时,所有怨毒都被洗净成了平和安逸,是劫后重生的狂喜,是此生再无所求的庆幸! 对于宁煦来说,再没什么比明黛安然无事更加重要! 要知道,昨天他得到消息时,差点儿没晕过去。 最后硬是撑着喉咙那口气,想要第一时间得到明黛的消息。 他很聪明,因为不确定明黛的具体情况,便用了点黑客手段,查到夏凌的航班信息,随后以最快速度坐宁家的私人飞机来了Y省。 之后他全程追踪夏凌的足迹,果然在省医院见到了明黛。 明黛在病房里休息睡觉时,他在附近走廊上站了一整夜。 站得腿都麻掉了,都不敢靠得明黛太近。 因为他知道,明黛身边有个连他都要忌惮的和暮。 那个男人,比他更快地救出了明黛,也比他和明黛的关系更亲近,可以为她准备食物,操心所有! 和暮的存在衬得宁煦卑微可怜得像个臭虫,和暮有多么坦然、强大、无所不能,就显得他是多么的阴暗、无用、连靠近她都不敢! 不管宁煦再怎么劝说自己,只要明黛幸福就好,内心仍然控制不住的嫉妒。 咬碎了牙,眼里淬了毒,恨不得将和暮从这个世界上抹杀! 可他却悲哀地意识到,这件事他根本做不到。 和暮,那个男人,不管对十年后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亦或是对上整个宁氏,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和暮是燕京城上空永不坠落的传奇,是连他爷爷都要敬上三分的人,换作以前,连他都要敬仰畏惧的! 现在这份敬仰消失了,依然抹杀不掉他们之间巨大的差距,以及宁煦根本撼动不了和暮根基的事实。 生来便骄傲自得的宁煦,第一次正视到他的能力有限。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这样呆在角落里,望着明黛和暮离开的背影…… * 宁疏得到宁煦动向的消息时,心情难掩复杂。 身边人一句句汇报着宁煦去了Y省医院、没敢出现在明黛面前,而明黛身边有和暮存在…… 宁疏的思绪却忍不住飘忽,飞到很远之外。 有关明黛跟和暮走得近这件事,宁疏早就诧异过,并且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此刻叹息的,是弟弟宁煦的懦弱无能,竟然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想法真的正确吗? 因为前世的悔恨,于是决定一切干脆就不要开始,就为宁煦明黛送上祝福……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真的可以吗? 看看现在,哪怕他把消息递到宁煦面前了,暗中派人护送他去Y省了,宁煦还是那么不争气,愧对他的一番心思。 黛黛和宁煦在一起真的会幸福? 也许前世就算没有他的介入,他们俩也会分手,这两人从根源上就不合适…… 宁疏目光微动,忽然看到一旁反光面上映照出的他的侧脸。 如此卑劣不堪。 找了那么多理由,无非就是想要去见见明黛,而不是在这里装大度,装好哥哥! 可是,前世宁煦自杀带给他的伤痛太惨烈太惨烈,明黛最后的眼神对他来说也太过尖锐……那些刻骨铭心,终究是越不过去的坎儿。 宁疏垂眸苦笑,果然远离她才是最好的! * 燕大某教室里,周蕴之从教室后门悄然步入,恰好听见后排两个女生在看新闻。 隐约有声音飘进他的耳里—— “看到新闻了吗?说明黛进了医院。”
“我已经看到工作室官微的解释了,说她是遇到意外,本人没有大碍。”
“真的没有大碍?那张照片里她的脸色特别糟糕,心疼死我了!”
“所以有人猜测她是因为,咳,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进的医院,比如打胎什么的。”
“哪个不长眼的造谣乱说?看我不撕烂他的嘴……啊!教授!”
拍桌而起的女生,猝不及防撞上周蕴之的目光,惊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周蕴之淡淡地看着说话的两个女生。 女生们迅速收起手机,低眉敛目,大气不敢喘。 周蕴之是燕大最年轻的副教授,履历辉煌,背景深厚,连容貌都完美无可挑剔,让人看到他只能联想到陌上人如玉等美好的形容词! 刚开始周蕴之进校,惹得很多女生兴奋,将周蕴之视为男神,想要和他交往。 久而久之,知道这位教授手段比表面还要严厉,挂起科来半点不含糊,那些绮思慢慢没了,只剩下畏惧。 周蕴之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女生,站了会儿,没说话,往前走去,又开始这堂课程。 两个女生大大松了口气。 站在讲台上的周蕴之,一缕心思极快闪过: 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