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等吧,没事。”
顾齐嘴上说得爽快,心里却不悦极了。 他身居高位,平时习惯了发号施令,都是人等他,哪有他等人的道理? 可是在宁家兄弟面前,顾齐的规矩不再是规矩,再不满,也要耐着性子等下去,还要强装出大度无所谓,毕竟这顿饭是他们好不容易求来的。 顾齐知道该忍气吞声,魏因却不是那性子。 她眉一扬,当即不满道:“这兄弟俩也太没教养了,我们可是长辈!”
顾齐飞快看了眼四周:“既然是长辈,那等等也没什么。”
说着还给魏因使了个眼色。 魏因压根儿没看到:“果然是爹妈都不管的孩子!”
这口无遮拦终于惹恼了顾齐。 “闭嘴!”
顾齐铁青着脸呵斥了声,“这是宁氏旗下的餐饮品牌!万一被人听见传到宁家兄弟耳朵里怎么办!”
年轻时,顾齐喜爱魏因的骄纵天真,爱她自温室娇养出来的浪漫可爱,也愿意去包容她、惯着她。 可是顾齐没想到魏因这么大年纪依然不长脑子,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其他时候闹闹脾气也就算了,这是什么场合?难道想要他的几千万打水漂? 顾齐的勃然大怒,把魏因吓着了。 最近她和顾齐争吵不少,慢慢能感觉到丈夫态度的变化。 “听见就听见!”
话虽不服输,但接下来到底还是安静了。 顾长明和顾灵思对视一眼,不敢贸然插手父母的矛盾,不吭声。 顾齐冷哼了声,叫来服务员,询问了订好的包厢,决定先去里面等,免得人来人往的被看去成了笑话。 但顾齐想,最多五分钟十分钟,那兄弟两人怎么都该到了。 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半,谁知都十二点了,宁家兄弟俩仍然不见人影。 顾齐没打电话,怕显得他太焦急、上赶着,结果就是宁家兄弟杳无音讯。 顾齐眉眼含怒,脾气快要爆炸,连魏因都不敢抱怨了。 顾长明急忙对顾灵思说: “灵思,你不是跟宁煦很熟吗?不然打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顾齐怒色稍缓,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小辈之间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 顾灵思身子一僵。 被期待的眼神盯着,又哪敢说现在的她跟宁煦的关系糟糕透了? “我、我试试。”
慢吞吞摸出手机,顾灵思迟迟没有动手。 “怎么了?”
顾长明看出异常。 “没!”
顾灵思反应很快,“我是想着,万一宁煦和他哥哥在一起,被听去了不好,所以打算跟他发消息。”
“这个方法不错,灵思处事向来周到。”
顾齐难得夸了句。 顾灵思掐着掌心。 就在她即将发出消息的前夕,包间门被敲响。 门推开,宁疏冷峻挺拔的身影伫立,身后跟着一名助理。 他边迈进来,边脱下大衣外套递给助理,语气淡淡的解释: “抱歉来晚了。”
这道歉着实没有诚意,都没解释个原因。 可顾家哪里是计较这点小事的立场? 顾齐爽朗笑着:“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宁疏随意瞥过他,牵了牵嘴角。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约好的十一点半。 助理和服务员先后退出包厢,宁疏自然在主位落座。 这是顾齐主动让的位置,而顾齐自己落座次主位,本来想借机表示亲近之意,结果宁疏就像是毫无察觉,连句假意推脱的话都没说。 顾齐老脸一僵,依然要笑得若无其事:“怎么不见小煦?”
宁疏:“兴许有事耽搁了。前些天太忙,我是今天临时通知的他。”
这句话砸在桌面上,整个包厢都跟着一静。 迟到、座位、语气……无不透露着宁疏的不满,也让顾齐意识到,宁疏就是摆明了要让顾家人不痛快。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今天这场所谓“家宴”,他来得不情不愿,全靠宁老爷子施压。 顾齐想装什么都不知道,略过这个话题。 宁疏却没给他机会,不管顾齐脸色难看,径直提起: “顾董消息果然灵通,居然能打听到爷爷喜爱汉代玉器,还投其所好地送了件名贵贺礼,这份心思,连我这个亲孙子都要甘拜下风。”
宁疏话说得不疾不缓、暗藏刀锋。 表面是夸赞,内里何尝不是在讽刺顾齐的心思过多呢? 宁老爷子喜爱文玩收藏,这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但是文玩种类繁多,大家根本拿不准宁老爷子具体的喜好,有说瓷器,也有说书画。 仅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宁老爷子偏爱古玉,特别是汉代古玉,粗犷大气,别有一番质朴雅意,最得上了年纪的宁老爷子的心。 前段时间宁老爷子托了中间人,想要收个汉代玉辟邪,这消息不知怎的被顾齐打听到了。 汉代玉辟邪稀少,市面上流通的更是寥寥无几,顾齐也是毅力强悍,硬是亲自跑了一个多月,终于在黑市上花两千多万收了件,并亲自送到宁老爷子手里。 宁老爷子爱不释手,舍不得退回去,给钱顾齐又不要,最后只能给了顾齐最想要的东西——联姻。 忙于工作的宁疏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以一件汉代玉辟邪的价格,轻易被自家爷爷“卖”了! 当然,宁疏心底很清楚,他若是真的不情愿,爷爷不会强迫,只是今天这顿饭在所难免。 所以宁疏哪能给顾齐好脸色看? 顾齐果然有些难堪,嘴上推脱送礼是出于对老爷子的敬意,没有别的意思。 宁疏轻嗤不语。 不过老油条终究是老油条,顾齐厚着脸皮,硬是把话题转开了。 宁疏表达不满,却不可能真的跟顾家撕破脸,最后冷淡接了两句话,没让气氛陷入彻底的尴尬。 很快服务员进来询问点菜,氛围更加活泛了些。 顾灵思知道马上要到她的主场,借口去卫生间,准备去补妆拿出最好的状态。 她刚迈出包间,就在走廊上看到了迟迟未到的宁煦。 他单手插兜,懒散地站在那儿,身旁是个服务员。 两人正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