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摘下运动眼镜，看向龚立成和叶清宇方向，问王辰浩：“他俩聊什么呢。”

不知道的以为在沟通什么大事。　　但多年的朋友是能看出来的，他们谈正事才会不正经，在酒桌上或玩笑间就完成了，看那表情就知道聊的是私事。　　王辰浩扫一眼道：“既然是私事，聊什么不用打听，不值得同情。”

要王辰浩说，人与人之间的快乐并不相通，人家搂着女朋友高兴的时候可没他们什么事，倒是悲伤会引流。　　果然，不值得人关心和同情。　　四个人运动完准备走了，背着运动包的身影，一举一动像道风景线似的吸引女人们的眼球。　　别看龚立成长相一般，挡不住他这个岁数还单身。　　他这个岁数就算年轻的了，个高又多财多亿就能站在叶清宇旁边充个数。　　四个人等电梯时，龚立成接电话说道：“当然要元旦前了。不是，你小子怎么做的买卖，没现车啊？”

龚立成又问身旁的叶清宇：“嗳？你说911黄色好还是红色好。”

叶清宇看眼龚立成，“灰色。”

“嘶，我这是要买给鹿佳的。”

龚立成没听叶清宇的建议，对电话那面说道：“红色，内饰黑，要敞篷的。”

年纪小，这时候不敞开，什么时候敞。　　那副模样，哪还有刚才和叶清宇抱怨的状态。　　龚立成觉得红颜易老，女孩子从十八岁开始青春一晃眼就过，就该朝气蓬勃快快乐乐，红色好。　　尤其是听母亲讲述鹿佳的过去，龚立成眼前差点出画面。　　别的小女孩在外面跳皮筋的时候，鹿佳像个小可怜似的在搓洗一家的衣服，等念书了吧，从小就要犯愁学费，这一犯愁就是小二十年，日复一日的带着心理负担活着，像背着一个重重的壳。　　别看他自己比鹿佳吃的苦多得多，但他不是男的嘛。　　男人怕什么。　　龚立成在这点上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他认为当男的就是该出去拼杀，不挣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然后女孩子吧，尤其这女孩子比他还小了那么多，他就该疼爱着。　　别的女孩有的，咱也得有。　　周哲在龚立成挂断电话后，问道：“鹿佳考公务员吗，还是像清宇家那位，要考研究生。”

“什么也不考了，毕业前找家律所实习，毕业后直接上班。”

“那你给弄辆红色跑车去单位做实习生，是不是有点儿过了，你问过鹿佳的意见吗。”

“那不明年呢嘛，看看不行，明年再给她买辆和清宇家那个一样的奥迪。她要是不喜欢那个，我那里不是有白的黑的，她愿意开哪辆就开哪辆。”

这几位边说着话，边进了电梯。　　留下在等待另一部电梯的几位女孩原地凌乱。　　这几位女孩心想：谁是鹿佳？啊？她们想当鹿佳。　　事实上，这几位女孩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刺激人的电话她们没有听到。　　那就是那四人中长得最帅气、最有气质、龚立成说话时一直在低头发短信的那位，他在进电梯后也接到一个海外电话。　　叶清宇没给贝伊订车，他是恨不得给贝伊的车没收。　　他订的是手表。　　他的要求还比龚立成多得多，唯一的相同点也是最晚元旦前到货。最好是圣诞节，这样能放着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音乐送给贝伊。　　送礼词也脱口就来，不说那些肉麻的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话，就说你这个和时间赛跑的人，到底几点见我，日月如梭，要争朝夕。　　所以王辰浩贼嫌弃这俩人。　　他就说吧，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　　你别只看那俩人苦恼，那叫恋爱综合征，人家见面时乐呵着呐。　　喜欢的人高兴，那俩人就高兴。人家忙起来也浑身有劲儿。　　古有纣王宠妲己，项羽为虞姬不过江东，现有七十岁老头被女人骗保，穷小子为爱情宁可饿肚子也要给女朋友买手机，难道他们都是傻子？　　对于男人来讲，一句愿意，一句很喜欢，付出就是一种享受，连吵架拌嘴酸甜苦辣都是美滋滋，明白不。　　“嗳嗳，你俩不去找女朋友，和我们撸什么串。”

叶清宇、龚立成：“……”　　他俩这不是找不着吗，发短信打电话都没接。要不谁愿意和你们一起。　　龚立成张罗道：“走走走，去我家。”

到了后来，连叶清宇也膈应上龚立成。　　因为龚立成撸串时聊的天，那不全都是自己想象过的画面吗。　　“鹿佳买房子了。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早买那个干什么，搞得我就挺被动。寻思她毕业去我那里，完了，这个想法灭了。这还不好整了呢，不行我搬去吧。”

往后兄弟们甭来他家聚会了，他要搬走了。　　叶清宇：“……”就不该劝龚立成，多此一举。　　——　　叶清宇一直不知道贝伊在帮什么忙。　　贝伊没说，他这周也忙，出趟差走了四天，临时决定去首都参加一个商业活动，就没发现不对劲儿。　　直到又一个周末的到来，他提前一天下飞机回父母家，转交大嫂送给老妈的礼物，看到叶昕彤打扮的跟个小鬼似的，不知道的以为要出去过万圣节，一头脏辫要跑出去。　　经过严刑拷问，给一沓子钱，又给一沓子钱，这才老实交代：“什么？”

当DJ。　　说实话，叶清宇感到很意外。　　真新鲜。　　叶清宇是从来没把叶昕彤说的那句贝伊写过歌当回事，一直都以为是在宿舍里写着玩瞎唱，贝伊唱歌还那样。　　更何况叶昕彤没一句正经话。　　在家说什么贝伊琴棋书画都会，她是煎炒烹炸都吃。都是以这种玩笑方式一句带过。　　这要是早知道，不就早买碟听了。　　什么歌？　　叶清宇开车时还琢磨着，难怪他下飞机后，给贝伊打电话，贝伊不接，看来在忙着化妆，也以为他没回来呢是吧。　　叶清宇出现在coco迪吧。　　迪吧最大的老板都懵了。　　他在别的场合是见过王辰浩和周哲的，那旁边站的人应该就是叶清宇。　　是谁给这些大佬引来了。　　听说这几个人一般出现在会所，从来不来这种地方消遣。　　大壮听完身份介绍，他作为小股东有点儿懵懵地说，“应该是认识我朋友。”

大壮指指即将要上台的贝伊，又指指在卡座的叶昕彤，叶昕彤此时正和戴英、周文文以及加一起十二位女孩，正在开酒。　　“快快快，送酒。”

迪吧大老板催促道。　　没一会儿，龚立成也到了。　　这时屏幕正轮番播放好几位歌手送的祝福词，其中一位就提到了艺名“一一”，说和作词人一一合作愉快，希望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祝coco酒吧开业大吉。　　叶清宇站在二楼处，看着那个即将要出场的DJ位置。　　周哲忍不住笑，没想到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这大学真不浪费光阴，“你知道吗。”

叶清宇：他什么也不知道。　　终于啊，灯光闪烁，给贝伊当助手的男DJ开始喊了。　　叶清宇只听那句关键的：“有请今天的特邀DJ，一一！”

叶清宇是第一次看到贝伊穿这样的裙子，一直以来，贝伊都是学生形象。以白色米色灰色粉色为主。　　今天却是一身香槟色斜肩裙，一头长发披肩，红唇，墨镜，身上不知道抹了什么，连胳膊都在bling bling地闪。露的面积有点大。　　应该是还不知道他来了，那是真放松。　　耳朵戴着耳麦，手上举着话筒，在升降舞台出现。　　“我是一一，很高兴和大家共度接下来的时光，你们准备好了吗？”

随着贝伊的一句：“Here we go！”

舞台焰火干冰齐齐涌出。　　领舞也从贝伊右侧舞台出现。　　六位街舞打扮戴着棒球帽的女孩。　　龚立成眯眼，别看那帽子挡住半边脸，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刚还笑话叶清宇啥啥不知道，那不是鹿佳吗，戴绿帽子那个。　　他根本不知道鹿佳所谓的忙，是在忙练舞。　　是的，鹿佳正戴着墨绿色棒球帽跳舞，穆微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在鹿佳侧后方。　　王辰浩在躁动的音乐中，拍着龚立成的肩膀嘲笑道：“你俩这女朋友处的。”

这回连龚立成也乐了，因为贝伊正一手捂住耳麦，一边打碟，还卡着音乐节拍和身边男DJ喊麦：“早点睡，多喝水，那个是我妹。没电了，刚开机，刚刚一直在想你。你别闹，至于吗，都是我错，行了吧。”

贝伊：“全你对，我不配，忘了我吧，下一位！”

第二首歌切进来，现场立马燃了起来。　　因为贝伊手一指，领舞小哥哥们，从贝伊左侧升降台出现。　　她就像个魔法师似的，给大家变出五位大帅哥。　　五位帅哥穿着白衬衣戴着棒球帽出现，齐齐一米八，那衬衣还不好好系，上面散开三四颗扣子，锁骨皮肤被灯光一打，贼白。　　贝伊是谁，那是被林泉和叶清宇洗过眼的人，她挑出来的舞蹈团队，从长相身材气质，绝对是女孩子们眼睛的福利，心灵的洗礼。　　来吧，宝贝，这样的帅哥还有一打，排队排队。　　叶清宇：“……”　　叶清宇都被底下的叫喊声惹得分神了，少看贝伊一眼，站在二楼探头看向叶昕彤方向。　　戴英：“啊啊啊，这样的男人得不到我，我真的替他们好难过。”

叶昕彤甩着一头小脏辫，正跟着音乐嗷嗷嘶喊着：“民政局，快给我搬过来，我要原地结婚！”

叶清宇：“……”他看叶昕彤要发昏。　　舞池中间就更嗨了，女孩子们基本全部面向男领舞们的方向，尤其在小哥哥们挑着扭腰动作时，她们似乎全会唱：“不怕哥哥没钱，就怕哥哥叫我小甜甜。”

王辰浩跟着节奏一边跳一边哈哈哈，大声喊叶清宇道：　　“叶哥，这歌真有小妹妹给我唱过，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叶清宇望着在DJ台上也扭起来的贝伊，干掉杯中酒心想：童真的心，绝美的颜，兜里还有钱，这不是唱的他吗。　　贝伊在这中间还喊了句麦，叶清宇没听清，因为他进了个应酬的电话正在挂断：“她刚说什么？”

周哲凑到叶清宇耳边喊道，“你家那位说，不是对你没感觉，她要去挣保时捷。”

叶清宇疑惑：原来喜欢保时捷吗。　　而这面贝伊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叶清宇呢。　　贝伊说，最后，一首新歌送给大家，一首龙江人的歌。　　她本来是要找彤彤她们，打算指指朋友们所在的方向，结果这一找，灯光又正好打在二楼那里，就看到了叶清宇。　　叶清宇似乎发觉她发现了，笑着对她举了举酒杯。　　贝伊笑得灿烂的脸僵了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明天吗。　　啊啊啊，难道全看见了。　　没事儿，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男DJ已经切到新歌，两边的大屏幕闪着歌词：　　夏日和煦，冬日凛冽寒霜，春天树木花草，秋天金黄玉米高粱，大兴安岭的绿色海洋。　　一望无际北大荒，如今丰硕粮仓，绵绵悠长的乌苏里江，依然坚挺着脊梁。　　锅包肉地三鲜会让你念念不忘，热乎的粘豆包，山楂上沾的冰糖。　　灶台前下饺子的爹娘，东北的浪漫是烈酒是热炕，是光膀子大哥聊的慷慨激昂。　　千里稻花香，沃土夕阳，冷风在这片平原肆意生长。　　黄桃罐头会福佑每一位离家的孩子，他们说，早晚会衣锦还乡。　　别睡了，过山海关就是你的家乡。　　火车汽笛声在迪吧响起。　　前方到站，全场的人，跟着大屏幕齐声喊道：“HLJ！”

啊啊啊，我们爱家乡。　　而随着这声HLJ，贝伊将墨镜摘了下来，领舞们将帽子摘了下来，露出真容。　　以为这就完了吗，没有。　　唢呐声又响了起来，孙翩翩出场，全场伴着灯光四射下起了“雪”。　　改编的卡啦永远OK，领舞们跳起了复古舞，贝伊看着二楼的叶清宇也笑着跳了起来。　　贝伊还和在吹唢呐的孙翩翩对视着跳，又和舞池里彤彤和戴英她们打着手势跳。　　这一刻，叶清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他徜徉在这一片欢乐的海洋里，看到这样自我的贝伊，觉得格外魅力四射。　　与此同时，一楼角落卡座那里，林泉的朋友博士男也看到了贝伊。　　他之前就怀疑是贝伊，没想到真是。　　他们这里朋友也不少，那得打声招呼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