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先自我介绍一番:“我姓秦,秦刚。当年我入伍时路上出点意外,身上带的手续全湿了,有的看不清字迹需要重新出证明,差点赶不上报名。”
秦刚望着贝伊:“你大伯当时分管这事儿。我记得那天都下班了,他好像是去学校接你,又骑着自行车驮着你,特意回来给我办这事儿。有没有点印象?”
太多年了。 贝伊恍惚有点印象也不多。 而且大伯从来不去学校接她,只去钢琴班接过她。 因为有一次她给班里一个漂亮小男生欺负哭了,大伯是去给对方父母赔礼道歉。 现在想想不是欺负,是稀罕。 当时真稀罕那男生,后来再见面发现她的小竹马长裂了,变得可胖可胖了,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有点儿印象,秦叔叔,您好。”
秦刚给贝伊和孙翩翩倒了两杯茶水:“坐,既然认识就不废话了,先跟我说说,不是上大学么,怎么想起干这个?你大伯知不知道,我听你和他们说,要运花?”
贝伊喝口茶,这给她苦的,苦丁茶啊? 表情倒是挺配她接下来说的话。 “这不是想着,有钱的真不稀罕干这个。又担风险要先垫十多万块钱的货,又不够麻烦的。 人家干点什么拿十多万都能赚钱,毕竟不用上学有空闲。 没钱的吧,说实话,想赚这份钱也是只能小打小闹,赚不了多少。 而我们几个,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再加上平时打工攒的,凑吧凑吧,正好比较符合这个情况,属于不上不下,能对付着将这件事撑起来。”
秦刚看眼翩翩,看来这几个女大学生家庭条件比较接近。压岁钱就能凑出来这么多。 秦刚压根儿就没去想贝伊说的打工。 他固定思维,去肯德基或是发发传单才能赚多少。 “但是秦叔,就真的只是将将巴巴撑起来……所以出车这一块,我们只能先付一半定金,我知道这有点儿难为人,刚才也被好多家骂的不行。人家可能会想,你十万八万的货钱都能掏出来,你差车费结款?你还这么事多,可是算过了。”
算过到520那天,贝伊会成为兜兜里没剩几十块钱的可怜女人。 尤其贝伊有手松的毛病,批发个包装纸,自己都忍不住想买。去超市撒泡尿还会花好几百,又买花瓶又买吃的,真不知道就这么爱花钱,到520那天会剩几块。 反正那天谁要是敢让她们四个请吃饭,用翩翩的话就是:她们就死给谁看。 要等521,这些先拿走花的学生,回来返钱。她们四个相信那些学生,一定会一个不少的回来。 “到时秦叔,我指定回来送钱,我可以和你写个合同,再把学生证抵……” 贝伊话还没有说完,秦刚就问道:“一定要用搬家的货车吗?大致一辆车需要拉多少桶。”
孙翩翩站起来,她先在心里估量一番,然后就开始比划。 “这些吧。”
“那差不多的面包车就能塞下,将座位抬起。这样吧,我给你们多找几辆面包车,拉个队伍,给你们起早跑一趟,星期六是吧?”
贝伊急忙问道:“那价格?”
秦刚说你不用管了,找的都是认识的朋友,帮个忙而已。说话的功夫就要打电话订车。 贝伊一听,这可不行。 她从小受妈妈影响就有这种意识,比方说,谁家开小卖店,你不可以说人家小食品那么多,那白拿两袋没多少钱。或是你进货也是进,你帮我白捎回来一些呗。 人家凭啥啊? 人家靠这个吃饭的,什么都有水电费成本跟着。 而且他们老贝家,最不可以拿大伯说事。他大伯两袖清风,用大堂哥的话就是,压根别指望借光,死了心吧,因为爷爷先跳脚不让。所以不能用大伯帮过秦叔来要人情。 “不行,秦叔,您要是这样的话,我再去别家谈。该多少钱一定要收,真的,能让我过后结余款就非常照顾了。再说,我还想让您保密呢。您不收钱,我怕我大伯知道我不好好上学,回头我就完啦。”
贝伊还特意带了句玩笑话。 秦刚想了想,其实总共也没多少钱,但是…… 又再次看眼贝伊,这才说句:“那好吧,我给你个老乡价。”
贝伊和孙翩翩当即松口气。 贝伊一边掏定金钱,一边还给秦刚画上了大饼,翩翩觉得贝伊可能是画习惯了。 “叔,这就对了,回头圣诞节,不,用不上圣诞节,咱还要合作,收钱才更方便。只要我们这把不会被人骗,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说起来,秦刚也有些担心:“那你会不会被人骗。”
“不会,进货商认识,出去卖货的又都是学生。大学生都很赤诚的。”
贝伊数钱的过程中,又说道:“我觉得吧,要想挣钱,第一步就是互相信任。要是没了这个,甭管干什么都迈不出去,不能坐在家里怕这怕那的。人和人关系不就这样开始的吗?你来我往,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多少年后,秦刚都记得,贝伊明明青春洋溢,却说着大人话, 低头数钱的模样也比他还老道。 此时,他倒是认可的:“确实。我们最开始支起这一摊子也是连个合同都没有。有位出资的战友,那时候没见过面,连队不一样,就打个电话说两句,他觉得能做就给邮钱。他当时还不在家,他媳妇给邮的。他媳妇也是心大。”
翩翩及时拍了拍马屁:“叔,那你放心吧,你这个搬家公司指定能越办越大,因为开启模式和那些成功大佬们一样啊。真的,我为宽慰自己,特意看过好几位大佬的自传书,你会发现,他们发家史全都是稀里糊涂的开始,或是一根筋的觉得这事能做,就立马去做。要说和普通人最大的差别就是,他们做行动的巨人,特别有效率。而不是像大多数人只在思想上琢磨。然后历史的车轮,就会推着他们往前进步,边走边学习,慢慢的就会越来越成功。”
秦刚被说笑了,这小丫头挺能白话。 “我请你俩吃饭。”
“不用,这就很麻烦您了,我们下午也有课。”
贝伊在秦刚送她们出厂房时,还聊了两句家常。 “秦叔现在还经常回老家吗,还是家里人都搬过来啦。”
“没搬回来,我母亲他们还都在福利屯。一年怎么也要回去几趟,常回去。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东西想捎回家里,给我打电话。我开车方便。”
“那你这是在这里成家啦?”
“没有,我和公司那些退伍小子住宿舍。”
“啊?”
贝伊心算一下,那年给漂亮男生欺负哭,“那您是二十七、八?”
“三十岁。”
翩翩和贝伊坐上公交车还聊呢,“当过兵的是不一样,眼神很正,坐立行走,包括说话办事也透着爽利。唉,他就是有点儿黑,要不然你没发现吗?就咱刚认下的这位秦叔,他长的挺帅。”
贝伊心想:那是有点儿黑吗?那是黝黑。 老嫂子系统心想:“……这就完啦?你家还有个小姨呐。你这孩子怎么就真当闲唠嗑了。”
你说她还不能讲。 因为真到贝伊要完成任务的节点,她不能提醒。提醒那不叫贝伊独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