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佳真就开始切牛排,还自顾自端杯品着红酒:“唔,不错,贵有贵的道理。酸、涩、苦,最后回甘。”
龚立成极为绅士的站起身,给鹿佳又倒了半杯。 红酒瓶在他手中一边转动着,一边心想: 他家鹿佳故意的,他俩已经提到清宇,她却不往那话茬上聊。 彤彤是不是也在过这种日子? 这时候凡是和清宇沾边的,没被迁怒,真都算是混得不错的。 龚立成坐下身,先清下嗓子,然后才说道: “要不说呢,什么叫谈恋爱,你必须处一段时间,两个人要相互了解,这个过程必不可少。 可为什么有的人谈几年不如有的谈一个月的,天天聊你吃什么喝什么,谈一百年也就那德行。那叫了解吗? 处十年,也不代表感情就深厚。而且就算最后走到一起,当发生事情那天,你会发现就跟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而那谈一个月的,你要是遇过事,看法啊,争吵,慢慢的再融合,学会退让、包容,互相了解的更深,这才叫处一天就真是一天,实实惠惠的地基打在那里,往后一马平川,你说呢。”
鹿佳表情不变,她倒要看看龚立成怎么个循序渐进聊法:“恩。”
龚立成得到肯定,举例自己,邀功道: “就像你这次,一走八天,机票改签不告诉我,回来也不告诉我,先跑洗浴住一晚,还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要是我没给彤彤打电话,都不知道你回来。 佳佳,你说换个不了解你的男朋友,他会不会发脾气问你,你忙你手机也坏了?再上纲上线一点,你心里有我吗。 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在陪贝伊,还了解你们小姐们之间的感情,那陪贝伊必须全心全意,那谁去洗浴手机还攥手里,喝酒那能投入吗。”
鹿佳忍不住笑了:“下飞机后,手机确实没电了,再后来进去就喝多。我以后注意,不该忘了的,要不然你会惦记。”
其实更多的是迁怒,但这就别说了,显得蛮不讲理。 相信龚立成也明白。 龚立成确实明白,能把心里不舒服的说出来,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满意。没必要去介意鹿佳找的借口,说你不是那么想的,你就是借口,那吹毛求疵不是有毛病吗。 看破不说破,日子才好过。 “所以说,你看,就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 我这要是不了解你和贝伊之间的感情厚度,那就一定会问你男朋友重要,你好朋友重要。 还要互相磨合。我即使了解你,也觉得受到了忽视。 双方哪里做的不好,像咱俩一样,聊开了,再接着改哪里,那就没有处不好的关系,你觉得呢。”
鹿佳心想,啊,这么个循序渐进方式,引到叶清宇那里。 也真是难为龚立成,怕引火烧身,但仍然还想为他兄弟说几句话,这番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她鹿佳是有什么让龚立成如此陪小心。 不就是喜欢吗。 其实男女关系都是这样,因为在意,才会低姿态,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 别说龚立成没错,没必要在你这里当孙子。 就算是有错,要是不在意你,他也不会在你这里当孙子,轮不着你说他对错。 这么一想,鹿佳心软不少:“龚立成,别绕了,我听你绕话难受。你不就是想表达,那两个人要是还有感情,就坐下谈呗,让我劝劝贝伊,是吧?”
“对,要不说善解人意还得是你,比贝伊大几岁就是不白搭。”
鹿佳看向龚立成:“甭戴高帽。问题是贝伊不想谈,她没有欲望坐下好好谈,谈完看叶清宇表现,听他承诺,等他改变。你说她都不想,我们怎么劝。贝伊回校第一件事就是向校方申请,将关于林泉那个高楼帖子,和贝叶斯也就是有关叶清宇的帖子,全部删除。已经删完。”
龚立成就纳闷了:“怎么就能闹成这样。说白了,不就那个林泉出现,清宇吃醋吃多了。清宇那里有个苏什么玩意儿,叫什么来着?那都不算事儿。把关系解释清楚,以后让清宇别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女朋友,不就行了?”
鹿佳放下刀叉,彻底吃不下去了,闻言拧眉道:“我发现你们男人真有意思,甭管多复杂的事,到你们那里都可简单了,只看结果是吗。那这个过程,对于女人来讲的失望和伤心呢,那感受都可以忽略不计是吧?”
鹿佳和龚立成说,就说个最小的影响吧。 一个开辆扎眼的跑车,一个开贵得要死的宾利,跑到小区里去打架。 你知道那天特意跑她们楼层看热闹的人有多少? 你知道我们和别人一起乘电梯,按所在楼层,大姨们的眼神都会带着八卦性质吗。 你知道贝伊平时有多低调? 如果那是贝伊的家,还能好一些,贝伊会觉得既然招来那两个人,因那俩人被指指点点也要承受。 可那是她的家,翩翩的家,虽然她俩真无所谓,但到贝伊那里,贝伊就是会觉得不舒服。 鹿佳继续道:“更何况,这还是最小的困扰,这期间发生过什么,龚立成,你比我清楚。”
龚立成立马承认道:“让坐下来着,难怪贝伊生气,我都得说清宇好像有毛病。就算清宇想在我们几人面前找面子,那也不能当朋友面前命令女朋友,这一点指定是错的。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这都是有数的。再说,让坐下就能有面子啦?那面子能多到哪去?我们几个就不笑话了吗?”
别被甩,才叫你有能耐。 说句不好听,甩了别伤心,没这一个还有下一个,老潇洒了,那更有能耐。 当然了,要是潇洒的状态,压根儿就不会生气。看热闹般一笑了之,就不再联系好不好呢。尤其清宇,对不屑一顾特别擅长,他们几个都比不了。 最好的处理方法还是,下次你女朋友永远不再和前男友吃饭,去哪还能告诉你一声,你能给她背后教的,让她觉得没有告诉你一声是错误,那才叫更更有能耐。 结果啥目的也没达到,还给作黄了,黄了后,又后悔得不行。 不用问,清宇这些天一定很不好过,啥也不是。 “我问过彤彤,彤彤说,还有他小叔过去的事。贝伊是不是误会清宇的人品了?”
鹿佳看眼龚立成,反问道:“人品没问题吗,你确定?你们过去真是乱遭,这也是我迁怒你的原因。”
瞧瞧,到底受了牵连。 龚立成给自己倒杯酒,说话前还叹口气,但是等再抬头时,他选择坦诚布公:“佳佳,咱打个商量,从现在开始,只就事论事行吗,不带生气的。”
“行啊。”
“那我就说了。我不知道是你们几人都那么想,还是怎么样。 我不认为我和清宇,我们物化过女性,不尊重女性。 你可以说别的错误,但这错,我们真不认。 涉及男女,大家成年人,都是你情我愿,没必要上纲上线。”
“龚立成。”
“你应了不带生气的,那就听我说完。 任何人都是,没有好感不会在一起,要不然不成了马路上大爷大妈都可以? 但这好感,我承认,我们男人对女人是有初步印象的。 这女人是能快乐相处一阵,还是能娶回家的。 初步会有一个判定。 就像你们女人也有这种判定,这人是大帅哥但家穷,你没想嫁他,觉得嫁他家里不能同意,不过能相处过一阵,有过曾经的美好就行。 或是定位成那种追求者,就让他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一起吃吃饭,逛逛街。 还有可能会是初步判定,这人是个冤大头,比如曾经就有女孩子把我这样分类,这位龚大哥就是位能出资一起玩的。给买个包买个啥的。和他在一起能满足物质的快乐。 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实在话。 那你说,有这种想法的女孩,那你能说她在物化我们男性吗,就不尊重我们男性啦? 成年单身男女,又不是破坏家庭涉及伦理道德,无非就是愿不愿意。别人要是给我定义成买包的,那我要是愿意当买包的,甚至我愿意当备胎,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不尊重物化了。”
龚立成喝了口酒: “所以,真没必要上升到很复杂的程度。 我也不想和你犟出对错,但实话说,我们只是感觉提前说好,在处理有些关系上,散场才不会麻烦。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钱的事,别分手后狮子大开口。还有会不会分手大闹起来,会影响公司的事。 婚前协议,目的不也是事先说好,以免将来出现麻烦? 而会让我们提前说好的人,还是那句话,基本上都是第一印象,你在我这里够呛能成为媳妇,但我还对你感兴趣,那你同不同意,人家女孩同意,有过一段就行,或是放手搏一搏,万一能成为媳妇呢。就这样,不存在欺骗的开始了,其实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你也别说,谈好这种事就成了买卖。真是买卖,怎么会有处着处着结婚了,动心了,感觉俩人越处越合拍。 也有最开头就拿她当作结婚对象,处着处着却成了玩的对象? 为什么?”
龚立成拧眉看向鹿佳:“所以这是分人的,有变数的,感情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并不是我买你,你卖我,你们几个可不能那么去想。我们真没恶劣到那种程度。 更何况清宇对贝伊怎么样,咱得掏心窝子说话,别一个否定,啥都否,我替我兄弟冤枉。”
“否不否的,贝伊都不跟他了,你跟我解释出花来也没用。”
“……那倒是。那希望你别陷入误区也那么误会我。”
鹿佳看着龚立成,忽然道:“我弯过腰,所以对你的辩解还算接受良好。”
“嗯?”
鹿佳说: “都说女孩要站直赚钱,才受人尊重。 可这现实世界,怎么可能完全站直。 初入职场,想象中的大干拳脚,终于有本事了,可不出意外,一个法律援助挣几百块钱,都要争抢分配名额。 就算是工作多年又如何,为接案子不需要敬酒吗,不需要应酬,不需要向人赔笑脸吗。 我打过太多的工。包括现在出去推销礼品四件套,也要陪展览中心经理喝酒,不让贝伊他们和太多人接触,都是我去。 所以我没有那么非黑即白,懂这个世道。 但我觉得,虽然没让贝伊出去和丑恶的世界接触,或许贝伊她们也懂这个道理。 因为我们几个人能成为朋友,包括彤彤,不过是互相欣赏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个女孩子,在能站着赚钱时就站着,要是需要弯腰就弯腰,甚至可以蹲下,唯独再穷再难,不躺下。 真好,在面对残酷社会的道路上,一路上还能有几个同行的人,即使我们可能会跌跌撞撞,宁可倔强地装作傻傻看不清现实。 而我认为贝伊不能接受的是,他叶清宇真是什么样的女孩都能找。 可以处,最后处出问题没成,这都行。但人家男人事先说好和你没未来,你还同意,这是什么样的女孩?脸皮呢,自尊呢。 而你们是躺平靠男人的女孩也能要,还找了不止一个这样的女孩。你们所谓品格呢,也就那么回事吧,你们男人就知道看漂不漂亮,真是乱。你也是,还有脸在我这里振振有词。”
鹿佳说完,就将餐巾丢在桌上,到底给她说得火大。 龚立成急忙拿西服追上前,“那不是过去的审美差吗。再说像你们这样的好女孩少,所以一接触就想跟你们结婚。可不能让你们去市面上流通,我们见过差的才知道好的有多珍贵,这叫慧眼识珠。”
“你少来这套。”
龚立成挡开电梯挤进来,电梯门关上,还能听到他在追问鹿佳:“行,那套先不提。哪个展览经理让你喝酒?他不想活了是吧。”
“龚立成,你敢找茬影响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买卖,我就白喝酒了,我跟你急。那咱俩也拉倒!”
…… 分手第五天,叶清宇才见到哄好媳妇的龚立成和出差归来的周哲。 龚立成通过这次和鹿佳对话,他觉得更尊重更爱鹿佳。有时候谈天甚至争吵也是双方了解的一种,那当然要将所有时间挤出来给鹿佳。 但叶清宇没想到,在和龚立成、周哲刚进饭店时,也见到了贝伊。 一场突如其来的见面。 此时,贝伊正在前台懊恼,为感谢介绍订单,她请大壮和高蓓两口子吃饭。高蓓姐现在已经坐上大壮哥的车赶去上班了,可她一掏包,发现钱包忘带了。 她这是怎么了。 贝伊急忙问前台:“麻烦问下,能借我个充电器吗,我手机也没电了。等到能打电话了,我让朋友来送钱。”
“贝伊,怎么回事?”
龚立成在大堂问道。 贝伊回眸,先看见站在龚立成旁边的叶清宇。 贝伊把眼神错开,发现周哲正冲她点头,她也笑着礼貌地点下头,然后才走上前,对龚立成道:“龚哥,我忘带钱包了,能借我点钱吗。”
叶清宇听到熟悉的声音,听到这话,忽然有些受不住,压抑着心里的起起伏伏,急忙转身看向旁处。 而龚立成这边,“还借啥呀,哥给你买单,哪桌?”
并且另外抽出一沓钱给贝伊:“拿着,那你回去呢,回去花。”
给贝伊逗得,好像在给她钱,让她买糖吃:“我回去就有钱了,我不要。”
而全程,无论是叶清宇还是贝伊,两个人连点下头都没有。都装作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叶清宇站在电梯中间,随着电梯门要合上,他一直在看向那个走向大门口的倩影。 而随着电梯门彻底关闭,女孩也推开大堂转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