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只要你妈能舍得。”

方爱梅爽快的应着。“我妈舍得，她都三个女儿了，肯定舍得！”

孟浅菲脆生生的说道。“傻孩子，你妈就是一百个女儿也舍不得的！”

孟浅菲想了一想，点头称是。确实如此，记得最小的妹妹因为是超生，在加上老爸那时被人排挤，因为孩子太多，所以有那么一年真是穷的都要没饭吃了，她连买作业本的钱都没有，当时的孟浅菲就用铅笔擦将本子正面的铅笔字擦掉，然后用来做演算纸，背面的接着写作业。真的是很艰苦！所以，大家都劝老爸老妈将最小的妹妹送人吧。送给没儿没女不能生育的人家，也好过在这里遭罪。结果有那么一天，习惯放学后去炕上看一眼小妹妹的孟浅菲，发现小褥子上没人了。吓得她赶紧去找老爸。老爸当时在外屋地烧火，听孟浅菲惊慌的问话，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那个时候老爸的容颜很憔悴，瘦的厉害。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才三十出头，就开始了驼背。尽管孟浅菲不明白为什么要生这么多的孩子来加重负担，就像隔壁的顾家，只有两个孩子，买了两个烧饼，一家能分一个。而自己家呢，买来二个烧饼，一家连一半都没有。而她是老大，经常是吃不到的。但是尽管如此，当时听见老爸说小妹妹已经送给了百里外的一户人家，从此之后那个孩子就再也不是她的妹妹了。那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长大了会将四个姐姐都忘掉的。孟浅菲这样一想，就哇哇的大哭起来。拉着悲伤的老爸，不停的跳脚，喊着要将妹妹抱回来，不许送人的话......而孟宇只是在那掉眼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后来过了一个晚上，老爸老妈走了八十多里，将孩子抱了回来。那个后来不爱学习就爱调皮捣蛋的小妹妹，其实是幸运的！孟浅菲不动声色的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她趴在炕上，索性看二姨在那灵活的翻动着嘎拉哈，不时的发出惊叹声和咯咯的笑声，惹的钟素华美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好在掉的牙齿是里面的，不是门牙，否则这一笑起来还不得漏风啊。正在这时，模糊的窗玻璃上，闪过一个人影，随后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姥爷。“姥爷！”

“菲菲来了。”

姥爷是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老人，他只是笑着招呼了一声孟浅菲，然后皱起了眉头。随手拿起了旱烟袋，点着火之后开始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他的眉头皱着，不时的叹气。“大哥叫你干啥啊？”

方爱梅好奇的问道。“还不是因为咱娘的事！”

“娘怎么了，都老了好几年了，怎么，后悔了？”

方爱梅不屑的撇撇嘴巴。“后悔倒好了，是大嫂在那乱呛呛，硬说娘有一个镯子偷着给了我。”

“呸！丧尽天良的，姓钟的，那我问你，给你了吗？再说了，老太太哪有什么镯子呢，就你家的那帮人在那吃饱了撑的，没事乱嚼舌头，也不怕下地狱！”

方爱梅越骂越生气，二姨小心的将嘎拉哈放好，拉着孟浅菲坐在了炕梢。姥姥家只有一个住人的大屋子，分南炕和北炕。南面住的是姥姥姥爷和大舅小舅。北炕住的是二姨和小姨。晚上睡觉的时候拉上一个帘子，算是有了一个私密的空间。这种格局在七十年代的东北农村，是很普遍的一个格局。也无处可去，孟浅菲索性好奇的听起来。“大哥也跟着说有，还说什么他不都要，一家一半就好，或者他那一半给他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方爱梅一听就炸了，霹雳乓啷的下了炕，穿上棉鞋随手拿起了一个插门的木棒，就要出去找钟家的老大去算账。孟浅菲站起来了，也终于知道老妈的性格像谁了。“臭不要脸的，活不起了就去死，还一百块钱，他脑袋里是不是进屎了！”

“你看你，我本来不想和你说，但是又担心大嫂找你乱说话，这事你别管了，我已经明白的告诉他家了，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

钟大壮皱着眉头在那狠劲的抽着烟。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大哥和大嫂竟然这么无耻。本来老人是跟着大哥过得，结果娘老了，就嫌弃这嫌弃那，然后死活不养活老人，为这个还打到了村书记那。后来他嫌丢人，也实在不忍心看老娘伤心。就接了过来......真是没有想到啊，这钟老大心肠也太狠了，真的是一点兄弟情义都不念。看自己今年分的工分多了点就起了坏心眼。“妈，你先别生气。”

北炕炕桌旁的钟晨轩赶紧的下了炕，在门口将方爱梅拉住，轻声的劝说着，“他们为人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去找书记主持公道啊！”

钟晨轩不紧不慢的说道。孟浅菲的眼睛就是一亮，还别说，这真是一个好办法。“还是我小儿子聪明！”

方爱梅坐在炕沿上，摸了一下儿子的发顶，爱怜的说道。同时，脸色一变，对着钟大壮说，“等书记回来，我们找书记说道说道去，当时老太太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可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到时我去找书记！”

钟大壮在炕沿下磕了一下烟袋锅，仿佛卸去了心事一样，开始美滋滋的抽起烟来。在姥姥家的日子过得很快，每日里除了吃饭就是玩耍。在此期间，孟浅菲和几个小伙伴也跑出去玩滑出溜。这个滑出溜很有意思，在一个斜斜的土坡上，倒上一桶桶的水，然后等水冻成冰之后就开始坐在坡上，屁股底下垫一个草垫子或者木板，然后顺着冰道就嗖的一下滑了下去。没人见过滑梯。但是这和大城市里的滑梯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孟浅菲尽管玩的很开心，但是随着冬至的到来，心里充满了难言的恐慌。此时她坐在小舅的身旁，和小舅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