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涛和几位各级的办事员一起了解一下竹编这项技艺的内核,其他人自由活动,实在是大家都挤在一起,根本没法动弹,扭个脸,伸个腰都能碰到人。 大家散开了,既有了空间,还能看的更全面。 “李厂长,这竹子从山上砍下来,需不需要一些特殊的处理,还是直接拿来加工。”
看着竹编师傅手上细细的竹条,专业用语应该是竹篾,至于师傅编的是什么,现在还看不出来。 对于骆涛的询问,李向前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从师傅的竹筐里抽出几个来分给他们。 “像做这样光滑的竹篾,从山上把毛竹砍下来之后,就需要用篾刀进行破篾,这里面就有分篾、分层、过剑门刀、刮青、蒸煮、过圆刀。”
说着又从不远处的一个工位上拿来一个工具。 “这就是刮篾刀,也叫瓦锏,这个工具可以用来刮掉竹篾上的棱角,刮出圆弧。”
骆涛把刮篾刀拿在手上,看了看,这个工具就是一块大铁片,从中间折出一个大于九十度的弧度,边上有不少槽口,像一排钢铁牙齿。 这东西第一次见,在听了李向前介绍之后,骆涛就知道怎么用这个工具,把破好的不规则的竹篾,放在上面拉直,去掉竹篾上的毛刺和棱角。 这工具简单实用,充分诠释了劳动人民的智慧。 “嗯,您接着说。”
“待处理好这些之后,以前我们做到这里就可以直接编制了,现在就需要给竹子染上颜色,让编出来的东西好看一些。”
确实这给竹子染上色,编制的东西在颜值上又加了好几分。 “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这都跟人家学的,我们就是一帮乡下人,哪里见过这些花样。”
骆涛把刮篾刀递还给他,微笑着说:“你们很了不起,乡下人不比城里人低一等,今儿知道了这些花样没见过,那明儿咱们就虚心学习,把技艺学到自己的手里边,还要创新,编制一些属于我们长坝乡的东西。 这学了一身好本事,还有自己的特色,也就是挣大钱的时候,那时候要走出长坝,走出勐朗,走出思茅……将来还要走出中国,去跟西方人的工艺品打擂台。”
排比句一用气势上就给人一种力量,大家都被骆涛的话感染,纷纷鼓起掌,连工作的竹编师傅也放下工具加入进来。 他们希望长坝乡的竹编艺术真有这一天,他们也在骆涛的话里看见了自家生活的未来。 骆涛情不自禁的跟着鼓,嘴角的笑是发自内心,是来自真情。 “那时候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些都不算什么了,到时候大家一个个都开上小汽车,休息的时间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游……” 骆涛很有演讲的天赋,说的大家都没心思干活,一个个瞪着一双双大眼睛盯着神采飞扬的骆涛,脑海里拼命想象骆涛口中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 有大胆的举手问:“什么叫旅游啊?”
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骆涛神情一暗,很是自责,怪自己考虑不周,长坝乡属于更困难地区,乡里就一辆不知道多少年的吉普车,全乡的电话和电视机也能数的过来。 基础教学更是差,在这里初中生都是高学历,龙向红随口说出几个成语,他都显摆的不得了,把自己当成勐朗地区的高知。 大多数人还都是文盲或半文盲,就是有一份报纸放在他们面前,字认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认识字。 老年人更是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有些人都不会说。 没电视没报纸,除了听收音机或偶尔听出去的人说一下外面的世界,除此,他们真的与世隔绝。 “扎厄八,以前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顶嘴,这回好了在领|导的面前丢大脸了吧。”
这人很是直爽,大笑着在扎厄八的伤口上撒盐。 “扎厄八”在拉祜族一般是称呼家里的长子,女孩子大都叫“娜娃”,在拉祜(hu)族里只有上过汉文学校的孩子才会冠以姓氏,其余多数人都是没有汉姓,叫本民族名字。 在场没一人出言制止这个汉子,可也不知怎么得,他说完话便撇着嘴,头扭向了一边,好像在逃避谁。 骆涛没有在这个小插曲上多事,笑着对扎厄八道:“旅游的意思就是出去转转,吃好喝好回来还要买一些好东西带回家。”
“啊!这不就是花钱吗?那可不出去。”
他的回答让大家发笑。 李向前笑道:“扎厄八,骆先生是说等我们有钱了才出去旅游,谁让你现在出去了。”
扎厄八憨憨一笑,“忘了,忘了。”
这段多少有点悲情的插曲结束,骆涛继续说:“怕花钱那就不走远,去思茅逛逛百货大楼,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把钱存起来,留着给孩子结婚。”
这个建议很朴实,就是有点远,逗的大家笑的合不拢嘴。 “骆先生,我都没结婚呢,就是想给也给不啊。”
个个都有幽默细胞,说的话都那么招人笑。 “现在是没有,那你要好好挣钱,之后老婆,儿子就都会有的。”
…… “有了钱,就要走出去看看,听向前哥说南边那些大城市,楼都盖的高高的,有一二十层高,有钱了怎么也得去看看,回来还给我们长坝乡盖一个。”
“好,有志气,不过我要告诉你,现在那些大城市的楼可不止一二十层高了,有些楼都有三十多层,跟香江那边比也不低……” 遇到这么一群人,骆涛很高兴也很有兴致跟大家伙聊外面的世界,足足聊了半个多钟头。 骆涛嘴里的世界,不光这些没出去过的师傅们感兴趣,就是那些办事员也听的津津有味,他们所见识到的世界,是无法跟骆涛相比,他们也没有人去过纸醉金迷的香江。 骆涛希望通过今天的聊天能给他们的人生带来一点改变,也不枉大家有缘认识一场。 给了他们一个追求的目标,同时也要给他们打足劲儿。 “希望那一天早一点到来,也希望长坝乡能成为“中国农民富了”的代表,到时候我来喝大家的幸福酒,就不知道到时候欢迎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
口号响彻了车间。 待大家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四级办事员的代表刘国感慨的说:“骆先生刚才讲的太好了,要不是看着大家还这么年轻,我真以为幸福的生活,我们已经过上了。”
这就是从办事员嘴里崩出来的笑话,清淡脱俗,还耐人寻味。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幸福的生活会很快到来。”
幸福是奋斗得到的,不是等,也不是求神拜佛得来的。 自打进到车间,到现在将近一个钟头,几人的步伐好似没有往前挪动的痕迹。 既然来了,自然要看一遍,不然不是白来了吗? 走走停停,看到感兴趣的编制品,总会停下脚步询问一下,李向前也是十分耐心,细致的讲解。 骆涛拿起一个有十几公分高的编制的束腰花瓶。 发出一连三问。 “这个花瓶不错,编好这么一件东西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少成本?要是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
只有拿时间,成本,收益三者相互比较一下,才能知道这个生意能不能挣钱。 “技术好的,一天能编个二三个,至于成本吗?我们还真没算过。”
竹编厂刚办没多长时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加上竹子都是集体的又不要钱,他们想不到或者是不想算这一笔账。 “这个你们要算的,你们连成本都不清楚怎么能行,现在你们用集体的竹子,将来竹编厂的订单多了,需要的竹子更多了,那时候怎么办,可没有免费的竹子用。”
李向前对骆涛讲的这些点,拼命的记,生怕给忘了。 “今天要不是骆先生你来了,我们还在得意忘形呢,你可得好好给我们指导一下。”
李成赶紧搭话,好好借这次机会请教现下中国最会做生意的人。 刘国等人也说道:“就是,就是,骆先生你可要给他们指导迷津,也好让他们知道这市场经济的大潮,不是那么容易就好过的。”
骆涛也不吝啬给他们分享了一些这些年经商的心得,交给他们一些管理厂子的经验,这只能是给他们拨开最上面的一层雾,开始少走一些弯路,至于,将来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摸索经验。 这时的李向前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烂笔头,手捧着烟纸盒写着属于他的经商秘籍。 看他这么上心,骆涛偷偷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字写的跟蛆爬的一样。 骆涛怕他写过自己都不认识,便对省办事员说:“咱们滇省有没有印刷过一本《现代企业管理……若干建议》的小册子?”
“有发过,不过那册都被企业单位给包圆了,我们也只是看过,好像就是骆先生你写的。”
那可不就是我写的,除了我谁还见过现代企业。 明知道是好东西也不知道多印点。 对着李向前说:“等我回京之后,给你寄几本关于管理的书籍,好好学一下,不懂企业管理,竹编厂是走不远的。”
骆涛的许诺可把李向前高兴的连北都找不着了,感谢的话说个不停。 “不要说这些,只要你能带领大家伙一起致富,一起过上好日子,我想刘国负责还有这些领|导,他们还要反过来感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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