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会长,刚刚我们在和这个小家伙玩个游戏,考较桌上的这些玩意儿,答对了才能坐下,我那件虎形镇纸他答得不错,按理说得让他坐,”“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儿一共就十二个位置,已经占了十一个,剩下一个如果你坐了,他就得站着,如果他坐了,你就得站着,考虑到你毕竟也是一会之长,不如……”“童总请出题吧,我应着就是。”
不等童谏说完,汪有龙直接道,他虽精研古钱币一门,但自信对其他门类收藏也多有涉猎,关键是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自甘认输?“好,”童谏笑了笑,一指茶几上那许多各色东西:“那就请汪会长挑一样吧,只要说清楚来历估价即可。”
说完仰身躺倒。汪有龙皱着眉从左往右看去,只见除了那件虎形镇纸外,其余东西都不甚起眼,都是些小型瓷器、金石玩物等,乍看去,还以为是些寻常古玩地摊上淘来的玩意儿。可是他明白,眼前这些人是什么身份,礼物但凡出手,岂有落俗的道理?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门道!“这件,瓷胎略带紫黑色,釉色乳浊,如同炒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出自宋代哥窑,估价三百五十万到五百万之间!”
观摩许久,甚至连椅子都没挨过,汪有龙直接指着一件小型瓷器道。众人闻言面带微笑,其中含义却令人捉摸不透。“怎么?我走眼了?”
汪有龙眉尖一跳。童谏摇摇头:“能认出是哥窑瓷,汪会长也不算走眼,不过还是差了点。”
“差在哪里?”
“这件玩意儿是老袁送的,你还是问他吧。”
童谏一指坐在对面的另一位老者。那人哼了一声,显然对汪有龙的眼力并不以为然,正要答话,突然,被辛然伸手打断:“等等老袁,不如让这小家伙也试下?”
说着饶有意趣地冲任平眨眨眼。任平心领神会,今日局面难得一见,说是全南陵顶级权贵汇聚一堂也不为过,有此机会,若能多露露脸,绝对有益无害,至少证明自己有资格融入这个圈子。至于这件瓷器,虽说不同寻常,但也不算什么难题。“哦?这小子也懂瓷器?”
那袁姓老者闻言一愣。此时,十二花神杯的事尚处绝密,他可不像辛然一样,知道任平在瓷器一类也有极高造诣。众人目光再度汇聚过来,既有好奇,又有期待,夹杂着汪有龙的少许不屑。要说除古钱币、玉石之外,任平还精通瓷器,他绝对不信。任平微微一笑,将那件手掌大小的瓷器拿起:“这件的确是哥窑瓷,”“废话,要你说。”
汪有龙直接呛了一声。任平也不动怒,手臂微微抬起:“不过不是宋代哥窑,而是明清时民间所制,说白了,是件哥窑仿品,价格嘛,没那么高,一百万封顶吧。”
“哈哈哈哈……”汪有龙听着就笑起来:“小子,你不觉得你的话自相矛盾吗?”
“哦?哪里?”
“通篇都是!”
汪有龙冷冷道:“哥窑是什么?宋代五大名窑之一,而且是其中最神秘、最罕见的一个!”
“你若说这件瓷器是哥窑便罢,我刚刚估的三百五十万到五百万之间已是有所保留,说不定更高,”“可你既说不是,怎么又值一百万了,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我说了是仿哥窑瓷器,怎么?不是宋代哥窑瓷,就一定一文不值吗?”
“那是自然!仿制品凭什么值一百万!”
汪有龙满脸志满意得,自以为抓住了对方的痛脚,却浑没在意一旁童谏等人相顾莞尔,满脸看笑话的神情。任平也是气极反笑,他本来真以为这位古泉协会会长多少有点儿真才实学,所以才敢大言不惭,没想到全是虚张声势。像这种不知好歹、自己送上门来的脸面,不打肿了他,都对不起自己这双手!“汪会长,我劝你一句,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少说多听,少做多看,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有自信吗?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
汪有龙毫不犹豫。“赌茶几上的这些东西,你一个都不认识,价格一个都估不准,要是有一个例外,就算我输!”
“什么?”
一言既出,全场震动。任平这一下,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刚童谏等人提出考较汪有龙,本也是帮他的意思,一来对任平颇有好感,摆明了站他这边,二来闲来无事,让两人比试比试眼力,也好消磨时间。原计划是一件件考较的,可这小子倒好,玩这么大,直接一把梭哈了。这样一来,对方就算是想不接都不行了。果然,此时的汪有龙满脸铁青,恨不得把任平生吞活剥了,像这种赌注,完全是一点情面不留,自己但凡不接,以后在南陵收藏界也就别混了。关键是这小子看上去目中无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去!“好,你有种,”深吸一口气,汪有龙勉强抑制住自己狂暴的脾气,双目微凝:“这局我接了,赌注是什么?”
“简单,谁输了,谁立马消失。”
任平淡淡道,说话时连看都不看汪有龙一眼,潜台词就是:我不耐烦和你这种人待在一起,输了立马滚蛋,田家寿宴也不用参加了。汪有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怒气更增,却不说话。任平撇了撇头,扫了偏厅内众人一眼:“各位见笑了,我和这位汪会长一局定胜负,输赢各凭本事,诸位公平公正,只管当个裁判就是,至于判定方法嘛……”“简单,都是各自送的玩意儿,我们自家心里明镜似的,你们谁说的对,我们就把手里这只茶杯放在谁一边。”
刚刚那位袁姓老者插话道,说着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好,这样倒也简单。”
任平笑了笑,转向汪有龙:“怎样?在座的都是成名人物,也不怕偏袒了谁。”
“废话少说,来吧!”
汪有龙满脸不耐烦,一指任平手里那件瓷器:“就从这件开始,我说是宋代哥窑瓷,估价三百五十万以上,难道不对?”
话音未落,袁姓老者手一举,直接将茶杯放到任平一边。汪有龙双目瞪得滚圆,嘴唇微张,满脸不可思议。任平笑了笑:“谅你输得糊里糊涂的,也不会服气,我就给你个明白,”“这件瓷器釉色胎底确实和哥窑瓷很像,也不像是做假,不过器形有问题,众所周知,哥窑的瓷器造型以仿古为主,宋代的仿古自然就是再往前,追溯到隋唐乃至先秦时期,”“多为各式瓶、炉、尊、洗及碗、盆、碟等,这也是绝大多数哥窑瓷的器形,其他极少,而这件瓷器,你看像其中的哪一种吗?”
“这……应该是个菜碟之类的吧?”
汪有龙话音一滞,随即道。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此时的众人早已笑作一团,若不是人人自重身份,不愿失态,怕是要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哈哈!菜碟!这居然是个菜碟!”
“好一个哥窑瓷,值三百五十万以上,却只是个小小的厨具,我算是服了!”
“老袁啊老袁,你比老童还过分,老友过大寿,居然送这么个东西,你是想让老田拿它盛一碗长寿面吃吗?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