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地拒绝了冷之焕的爱人的支票后,肖雯才再次后知后觉地想捶地痛哭一场。和张姐的医疗费用比起来,自尊算什么。人都没有了,要自尊有毛线用。即使这样,要说服自己去回头去向那个女人摇首乞怜,却又怎么也做不下来。再次叹了一口气,见旁边三三两两的新同事已经大大方方地换成黑色泳装一样的工作服后,肖雯才皱着眉,趁更衣室没其它人的时候,咬咬牙,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身上的长裙,然后换上这个俱乐部的服装。金湾现在回去也一下子赚不了多少钱,王齐有个客户在澳门的俱乐部里做经理,听说这里做服务生,运气好的话,一个晚上随意就能赚个七八万。这些自然要靠小费来争取,王齐又特意帮她打了下关系,那个经理让她一来便直接负责这个俱乐部最高级部分的服务员,听说他们随手一个筹码都以五万起步,一晚上如果遇到赢得厉害的豪客,赏上几个筹码,也就能缓解她的燃眉之急了。想到能挣钱的捷径,也不外乎这些方法了。这里又是日薪结算。这样一想,就算这服装就是露了大片胸口的泳装加兔耳朵和屁股后面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尾巴装饰而已,在沙滩上穿得比这还要夸张的大把,她作为一个俱乐部的兔女郎,为了钱,牺牲一下色相算什么。深吸一口气,将兔耳朵头饰戴好,然后踩着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出了更衣室。很快,便有人过来指导,她人又不笨,在金湾呆了这么久,笑容甜甜地,说话又会讨好,上手很快,很快便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在高级区转了几圈下来,已经拿了上万小费。将这些钱学着其它人一样塞进自己的内衣里,肖雯看看时间,给自己鼓鼓劲,希望今晚能遇上豪赌的大客。祈祷居然很快就成了现实,领班匆匆忙忙从一群服务员里挑出好几个长相都较上乘的服务生,肖雯幸而也在此列,便站在队伍后面,走向刚刚开启的一间顶级单间赌房。暗红色的大门在她们面前缓缓向两边由内往外打开,门口两边各站着一排黑色黑装的安保人员。这虽然是个单间,却比一般的套间还要大上不少。正中排着一个赌台,赌台两边各坐着两个人,各上占据一方,在微笑着聊天。这样祥和的气氛之下,隐隐涌动着一股紧张的气息。肖雯觉察出不少同事雀雀跃试的眼神,她便知道,今晚这是遇上这间闻名世界的俱乐部里都少有的大赌客了。再次暗暗深呼吸,肖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随着领班的暗中指示,一队服务员像分流似地,也分成两组,一左一右站在了赌桌的人后面。俱乐部上的人旁边也各有几个智馕或是亲友团一样的人,肖雯和其它同事的任务便是一人专职服伺一位客人,让他们吃好喝好赌好。刚低头闷冲冲地着托盘靠近,就有人暗中拉了她一把,她一愣,抬眸才发现老黑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微低着头,看着她。一见到老黑,肖雯便听见自己大脑内弦一下子绷紧。这说明什么,说明冷之焕就在这里!带着这种泰山压顶一样的沉重感,她慢慢转了下脖子,就正好对上坐在赌桌前,正好也回头,穿着一身低调又不菲的西装,五官如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男人。冷之焕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回去,继续与台对面的人闲聊了起来。实在搞不懂他们聊的是什么高深的话题,从政治到时事,再到经济,最后才扯上了金湾那块新开发的填海工程上。肖雯对这些话题没多大兴趣,从见到老黑和冷之焕起,即使冷之焕那一眼只是稀松平常的眼神,她却猛然有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糟了,之前他让她连金湾都不准去,现在看见她在这里又私底下揽工作,会不会克扣剩下的三十万酬金。虽然给冷之焕打工,这钱赚得很容易,但只要他一个不高兴,也会白高兴一场。肖雯在心底哀声叹气着,边替老黑尽责地端来一杯红酒。老黑接过去之后,却是转而递到冷之焕手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滑过纤细的杯根,肖雯就有种被掐住了脖子的感觉。早知道还不如不进来。埋头默默地在心底画圈圈,赌桌上冷之焕已经将一堆筹码一一输给了对面那个一身富态的中年男人。看着小山一样堆起的筹码,那个男人笑得快合不拢嘴。冷之焕却像输得不是自己的钱似的,一边闲聊,一边又命老黑再拿些筹码过来。老黑打了个响指,这事立刻就有人办了。两边的人赌到尽兴,应该说对方赢得开心,冷之焕也像输得很开心似地的时候,对面那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不知换了什么赌注,一把搂起一旁衣着暴露的红衣女郎,将她押在了赌桌上。“冷先生,不如玩点刺激的。”
那个男人在娇笑不已的女人身上摸了一把,“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等下就让我输一局吧。”
说完,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女人的臀部。“您这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
冷之焕的声音传来,肖雯的头皮猛地绷紧,眼皮也不祥地跳了起来。赌桌上的男人优雅地将面前新堆上去的筹码往前一堆,接着,转过头,微笑看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往老黑身后躲的人。“我也有其它赌注,要孝敬您。”
说完,勾了勾手指,肖雯已经像听见了厄运的召唤似地想逃,老黑已经往侧移了一步,让她完全站在两人面前。中年男人的视线由疑惑,慢慢变得炽热起来,接着,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神越来越猥琐地在肖雯的胸口打转。“没想到这里还藏了这样一个绝色。”
他哒了一下猪肠嘴,眼神像看着上架的商品似的,让肖雯的脚底冒了森森寒意。背后被人推了一把,肖雯不得已往前一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冷之焕,后者却对她的目光回之以冷血到平静的目光,一室人都将视线聚积到她身上。瞬间,肖雯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复存在,她的尊严已经不复存在,她已经成了一个可供人任意转换的物品,会被明码标价,然后轻易地在这赌桌上,被转送给其它人。室内静可丢针。“冷先生,如果没记错,我只是您的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
肖雯手拿着托盘,不卑不亢地扫了所有人一眼,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才不会这样任人践踏。“对,我差点忘了。”
冷之焕用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略有歉意地向对面的人道:“这是我花了一百万雇请的一个月的助理。”
“哈哈,好说,好说,君子不夺人心头之好。”
对面的男人边说,视线还是在她身上流连,最后颇为忱惜地道:“这个助理请得值啊——”“我也觉得挺值的。”
冷之焕轻笑了一声,接着,他的视线从对面收回,颇有意味地看出对方对肖雯的兴趣,接着转头伸出手指敲了敲桌上刚刚拎上来的皮箱,“三百万,你将陈老陪得尽兴的话,就是你的。”
“哎,别这样为难美人嘛。”
那个被冷之焕叫作陈老的胖男人故作置疑地摇了摇头,“这样的美人,五百万陪我一晚,我也愿意。”
说完,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噢,陈老觉得一晚她值五百万?”
冷之焕像突然有了什么想法似地回头看着她,将她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她的皮肤很白,皮肤紧致,泛着浅浅的光泽,像一颗隐隐发亮的珍珠。这身紧身的工作服将她的重要部位虽然都挡住了,可该露的地方春光一片,更让人想知道这层衣服之下所藏的美景。双眸因为紧张微微警惕地张大,红唇似火,尖尖的下巴纤细得让人想捏在手里把玩着。若单论外表,肖雯只能算得中上。更惹人注意的,是她的气质。坚强之下的脆弱,固执之中的绝望。站在那里接受着所有人不善的注视时,她昂首挺胸,不肯露出一点怯意,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大大的眸子里,藏着的恐惧与不安,让她像一只困兽,能激发每个猎人狩猎的欲望。果然不愧是他的棋子。冷之焕的凤眼长挑,嘴边缓缓扬起一个堪称冰冷的笑容,“那就五百万,肖雯,你陪陈老一晚,如何?”
肖雯的背颤了一颤。五百万,是她最近听到的能得到的最大一笔钱。从刘雨晴那里拒绝了两百万后,她就一直在后悔,张姐的病就是要靠钱来养,来救,她还管个破自尊,在努力地维持着什么。此时,也许是最后能这么轻易地得到这笔巨款的机会。五百万,是多少人穷极一生,都赚不到的现金。如果有这五百万,张姐一定能够从死亡线上抢救过来。只要一晚而已,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冷之焕和那个陈老都在静心等着她的决定,冷之焕的目光中更是带着一点她猜不透的东西,落在她身上,像试探,又像在等着她做出决定。的确,现在,她太需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