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人头涌动。上郡虽然是北疆州郡地广人稀，但这里紧邻内史郡，咸阳那边的消息往来密切，尤其是六国降卒的归顺和北迁，使得这里的人对于赵刚他们也是略有耳闻。士卒本就来自百姓，对于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赵刚自然是感恩戴德。如今听闻赵刚陷入囹圄中，绝大多数百姓皆是不相信。毕竟，在他们的心中，赵刚已经如同神明。也正因如此，太守府传出要审判赵刚的时候，闻讯而来的百姓将整个府衙外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导致的结果，王贲和冯去疾只能派出士卒维护秩序，从人群中开辟一条道路，这才得以通过。高堂之上，王贲看着外面的百姓感叹道：“没想到赵刚在百姓之中有如此大的威信。”
冯去疾则淡淡说道：“威信再高又如何，若是不能自证，他还是死罪难逃。”
王贲微微皱眉。他搞不懂为何冯去疾会如此针对赵刚。按道理，他们之前应该没有任何过节。但从赵兴被杀的这个事情发生后，他那种针对赵刚的情绪越来越重。如今嬴政委派他为主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秉持公正的态度。“时候差不多了，带人犯。”
冯去疾一声令下，两个狱卒带着赵刚从侧门而出，来到了公堂之上。虽然赵刚身陷杀人命案，但他的一切职权嬴政并没有剥夺。故而，狱卒并没有给他戴上枷锁。坐下来之后，冯去疾取出本案的卷宗。“上郡太守被杀一案本已审定，但嫌疑人赵刚对于审判不公，现重新审理此案。”
冯去疾说完，看着赵刚再次问道。“赵刚，对于这次的案件，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没有杀人，杀赵兴者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没错！”
“那本官问你，杀人者是谁，现在何处？”
“杀人者乃是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的湘夫人，我不辱使命，已经在赵兴府中将她擒住，现就在外间，大人可直接唤上来询问。”
“传！”
侧门再次打开，王离压着被五花大绑的湘夫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堂下站立着何人？”
湘夫人瞥了一眼冯去疾冷笑一声便不言语。“堂下站立着何人？”
冯去疾再次问了一次，可惜回答她的只有空气。这一下，他顿时火了。“本官在问你，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
“听见了为什么不回答。”
湘夫人淡笑道：“秦法之中也没有规定，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吧。”
冯去疾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爆发，旁边的王贲忽然插嘴道：“秦法是没有说你要回答，但秦法有言，上官询问，下官乃至百姓当直言不讳，违者，仗十！来人啊，行刑。”
一言令下，两个执法卒，直接将湘夫人插在地上，纵然她是一个女子，但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徇私枉法的想法。一棍棍下去，打得湘夫人皮开肉绽。“本官现在问你，你愿意说了吗？”
湘夫人咬牙切齿的趴在地上，双眼通红，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她很清楚，就算反抗恐怕也没有太大用。毕竟，赵刚就在旁侧，以她的实力，自己这点能力确实是翻不起什么浪花。“我是罗湘。”
“人犯罗湘，本官问你，上郡太守赵兴是你杀的吗？”
湘夫人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能杀得了赵兴吗？”
“女子狠毒起来可是要比男子厉害多的。”
王贲淡淡说道。王贲久经沙场可是见识过很多厉害的女人。和男人比起来，女人虽然在力量和体力上有很大的不足，但他们靠着天生的柔弱可以博得同情。然后攻其不备，猛出杀招。冯去疾也极其赞同。“小女子一个弱女子，如何是赵兴那位大老爷们的对手，还望诸位大人明察。”
“明察？真是笑话，堂堂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的湘夫人居然在这里装可怜！”
赵刚在一旁冷嘲热讽道。“两位大人，当日我和赵兴正在饮宴之时，正是他端着酒壶走了进来，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給赵兴下毒，然后又把整个黑锅丢给了我。”
湘夫人冷笑道：“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赵刚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们做了，自然就会落下马脚。我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有人证。”
“人证？”
湘夫人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光。当时她急着离开，也不知道现场除了赵刚之外是否真的有人。若真的有人看见自己，而这个消息又恰好被东皇阁下知道的话，自己的小命，恐怕真的危险了。越想，湘夫人的脸色越发沉重。赵刚自然看穿了她的把戏，朝着殿外点了点头，在王离的保护下，赵平来到了殿内。“你是何人？”
赵平望了一眼赵刚，咽了口唾沫回答道：“在下赵平，赵兴乃是我的堂兄。”
“赵平？”
冯去疾和王贲对视一眼，他们的脑海中似乎有这个名字的印象。“难道你就是当初侥幸逃脱的平原公赵胜之孙赵平？”
“正是在下。”
此言一出，场内一片哗然。赵胜乃是赵国最后的开府大臣，自他死后，赵国便是一落千丈，郭开等小人当道，最终彻底亡掉了这个强大的国家。赵胜的后人本应该值得敬佩，但所有人没有忘记。在嬴政灭赵之后，曾经公开声明赵氏一族不管男女皆降为平民。后来因为牵扯到昌平君谋逆之事，所有赵氏一族又全部变成了罪人，散落在四方的赵氏族人则全部成了逆贼。赵平本就是一个逃犯，如今来帮赵刚证明。湘夫人闻言也是大笑道：“让一个逃犯为杀人犯证明，大秦难道就是这样审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