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做生意嘛，都是图个吉利，谁不想来个开门红呀。陆离点了点头，把之前想的话，在脑子里精简了一下，争取每句都说到重点。负责人的办公室就在三楼最后一间，是一个门朝着走道的大办公室，进去还有一个走道。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梳着大背头，打着摩丝，配着领带，穿一件深红色西服，坐在一张十分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别的不说，就看这派头，陆离就知道这人文化可能一般，但办事十分的严谨认真。老姜把之前准备好的两条烟，放在门背后的凳子上，笑笑道：“魏总，这就是我电话里给你说的陆总。”
“从帝都来的，是华清大学研究所分所的所长，开着一家微机公司。”
魏总看也没看那装烟的袋子，听了‘所长’二字，表情才稍微动了一下，看着陆离。“你的公司叫什么？”
“世连科技实业有限公司。”
“代理什么品牌的微机？”
“IBM的中高端微机。”
“质量怎么样？”
“姜大哥买了一台，要不你派个人跟着去看一下？”
“姜大哥？”
陆离看着魏总，见他神情肃穆，略一沉思，便知道他为什么在意这个说法了。“哦，我们之前已经认识了，关系很不错。”
魏总哦了一声，这才看了看那凳子上的烟袋子，道：“既然是生意，东西就不必了，你们下去找后勤部的王主任吧。”
陆离感觉有戏，没有多说，退了出来，老姜跟在后面，小声道：“兄弟，你刚才吓死我了，为什么说出我们的真实关系呢？”
陆离就知道老姜要问，一笑，“这有什么问题吗？”
老姜道：“兄弟，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呢，要是魏总想得多一点，今天这事绝对成不了。”
陆离解释道：“姜大哥，你恰好说错了，如果今天我要是不说咱们的关系，这事才成不了。”
老姜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吗。”
“像他们这些国营公司，最喜欢怀疑别人糊弄他们了，咱们是关系好，可在他们看来，就是联合起来糊弄他们。”
陆离道：“正是因为他们喜欢怀疑别人糊弄他们，所以我才会如实相告呀。”
“而且在我看来，魏总问这句话的目的，就是在考验我们会不会糊弄他。”
老姜有些惊讶地道：“你的意思，其实魏总早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陆离点了点头，“你看魏总那一丝不苟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一个思维严谨的人。”
“我是帝都的，你是大联的，要不是咱们关系好，你能带我到这里来吗？”
“这些事情，像我这样一个年青人都想得到，像他那种年龄的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老姜略一沉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兄弟，难不怪你的生意比我好那么多，看来在这些方面，我还是比你差一点。”
二人一起找到后勤部，王主任应该已经接到了电话，正在收拾东西，问了几句，三人一起来到了老姜的店。这个年代，见过微机的人并不多，瑞丰公司也应该第一次采购这种东西。王主任显得很好奇，他这个人与魏总相反，话比较多，一时问了许多问题。陆离仍是按照老姜说的，一问一答，也不多说，维持着之前老实稳重的形象。“那好，我回去给魏总汇报一下，下午上班时，应该就能给你们回复。”
陆离把王主任送到了门口，又拿了一条烟给他，“王主任，这是咱们帝都的本地烟，也不值几个钱，你抽一抽。”
后勤部是一个公司油水多的部门之一，说王主任不贪这些，连陆离自己都不信。王主任果然没有拒绝，看了看那烟的外包已经拆过了，一笑，“你这烟这么重，肯定好抽。”
陆离一听这话，估摸着老王会给他美言，陪笑道：“要是王主任觉得好，下次送微机过来，我再带一条过来。”
王主任没有多说什么，骑着他的二手摩托车走了。老姜道：“兄弟，这一条烟可是两千块钱呀，你就不怕打了水漂了？”
这种场合的交涉，送礼肯定不能是一条普通烟能搞定的，而是一条用大团结做成的烟。陆离一笑，“姜大哥，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可是二十台高配置微机，你不出血怎么行呢？”
“这个王主任呢，和魏总刚好相反，话比较多，但说的重点，我已经听出来了。”
老姜略一沉思，“哦，你是说他问这一台微机的利润是吧？”
陆离点了点头，“嗯，你想一想，这种事情，一般人谁会问这个，他不就是说他想分一杯羹吗？”
老姜摇了摇头，“难不怪上次我去公司给他们照相，他问我照本的成本，结果我说了不赚钱，看来以后他不会找我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