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之前给我的闲钱还剩下一些。”

路小雪将药膳放在桌几上，又将手中的几盒补品放到沙发上，对床上已经坐起的男人说：“礼轻情意重，凌首长别嫌弃。”

凌烨君没回答，而是随手拉了件衬衫，走到卧室外间。路小雪立刻迎了上去，俏脸上皆是殷勤，“您小心点别走太快，我去调一些盐水给您再擦下伤口以防万一，不然面积太大，要是发了炎不好办。”

“嗯。”

凌烨君先是鼻音发出一个字以示回答，然后又睨了格外谄媚的她一眼，冷着脸补充：“别玩花样。”

“我哪还有什么花样能玩啊，我全心全意为您好。”

路小雪脸上堆着的笑没换，请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弯腰给人盛药膳。青玉碗盛着剔透的米粥药膳，除了那股子扑鼻的中药味有点倒胃口，看上去还是十分讨喜的，凌家的大厨也是百里挑一。“妈说，吃了这个，您身体一定能痊愈的很快。”

路小雪将小碗递到他面前，看他没动作，又一顿，笑容更大了些，“需不需要我喂您？”

“我手没残。”

凌烨君凉凉答，伸出一只手接过，又意味不明的拿眼角扫了她一眼。路小雪心中一哆嗦，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自己看懂了他那眼神里的意思，立刻严肃起脸，“没办法，演戏要演全套，万事从小细节做起，细节决定成败，礼多人不怪。所以，我现在开始就要培养……”他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嫌弃她喊“妈”喊得太顺溜了呗。凌烨君略有不耐的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不是要调盐水？”

路小雪乖乖闭了嘴，“哦……”对于具体分量她当然是不懂的，但是她可以用杯子量出对应的比例，然后兑好再盛出一些来用。路小雪端着盛盐水的大汤碗上楼，心想上午浇了正在滚床单的肖陆铭和路霜霜满头满脸，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肖陆铭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和其他女人住到属于路小雪的房子，那么路上善……路小雪突然有了不太妙的预感。这预感让她心事重重，本来之前阿谀谄媚的表情也保持不住了，给凌烨君清理伤口的时候，更是一脸的沉郁，手下自然就没了轻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健硕的背上的鞭伤已经开始渗血了。明明也只有十来鞭，但却仿佛整个人遭受了酷刑一般，简直能用“遍体鳞伤”来形容。背上腰间，有的只是凸起淤血鞭痕，有的则刮破皮见了血……凌烨君当然不是会喊疼的人，这会儿咬着牙喘着气，愣是一声没吭。路小雪收回了手，将沾了血迹的医用棉扔到垃圾桶里，心里不觉有点内疚。但想到这鞭子他是为其他女人挨的，她又没那么愧疚了。不过再转念一想，那女人之前还给他戴绿帽子。偏偏他痴心不改，当年是去挡车，今年又是冒着违反家规彻夜不归的陪她。啧啧，这就是铁汉柔情，不对，这就是死心眼一根筋。手下的男人额间青筋突起，浑身的肌肉紧绷。她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皮肤，触感也像是坚硬的石块一样，可见到底多痛苦，忍得多艰难。伤口上撒盐本来就疼，何况是这么大面积的，简直跟在创口原处再狠狠给上一击一般无二。“凌首长，你要是疼你就喊出来，不丢人，是人都怕疼。”

擦拭到他手臂上的伤痕，看那肱二头肌迸发，绷着的冷脸上也是冒着豆大的汗，路小雪有点不忍心了。凌烨君抽空冷笑，讥诮一句，“喊出来就不疼了？”

路小雪：“……”别好心当成驴肝肺，给你点阳光，你就蹬鼻子上脸啊！姐姐也是有脾气的人，暴脾气一上来，信不信我不帮你擦了！“那凌首长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路小雪觉得自己大人大量，于是又撕下一大块医用棉，放到稀释盐水中浸湿，自己则挪动椅子来到他面前。胸前的伤口相对于后背来说，稍微少了些，因为大部分都是鞭尾扫到，但鞭尾也是鞭子这种武器力道最惊人的地方！凸起的鞭痕几乎有路小雪手指那么粗，她有点目不忍视，手指都有些颤抖。凌烨君突然一把握住她垂着的左手手腕举起，并在一瞬间修长的五指收紧用力！“啊——！”

措不及防的路小雪吃痛，脸上血色尽失，右手手中沾湿的棉花落在膝盖，下意识想去护一下左手。光这力道就能让人吃痛，何况还是十分技巧的捏住她手腕的骨头。路小雪只觉自己手跟要被拧断一样，却又什么都不能做，一时间疼得烧心烧肺，冷汗直流。凌烨君依旧绷着一张脸，“你什么时候擦完，我什么时候松手。”

路小雪眼前都要发黑，忍不住都要爆粗口了，还好残存的理智控制着她大脑，连连倒抽气，“残、残了残了，凌首长你稍微轻点。”

凌烨君突然勾唇，想明白了什么一样，“你觉得喊出来有用，是因为觉得我听到你喊，就会放轻。”

路小雪脑仁都疼了，耳朵也开始出现耳鸣症状，哪里还有闲情跟他讨论这个。正要翻脸，就感觉自己手腕被松开，得了自由。不松开，疼痛就是持久的，一松开，疼痛眨眨眼睛就消失了。但路小雪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呢，警惕又不满的看他，“你有病，为什么突然捏我，手都要被你捏断了！”

凌烨君扫了眼她立即红出一个掐痕的左手手腕，却不答，自顾自说：“在部队，没人听你感疼，更别说喊疼之后能减轻训练。”

“如果哪天被制住，好言相劝或者示弱不会得到特别优待。只有正确的反击，掌握对方弱点，或让对方也吃点苦头。”

路小雪白他一眼：“还擦不擦？”

凌烨君：“……”“不擦我走了再见。”

说罢她揉着左手腕，并且站起身。“站住！”

凌烨君拧眉低喝，见她没走，下一瞬恢复冷漠，“继续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