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走上前，将人扶抱起，“哪里摔疼了？”

路小雪半天不想撒手，最后还是在权衡之下松手，然后扑到凌烨君怀里嘤嘤的哭，说他离开太久，才害得她被欺负。凌烨君不知道是醒酒茶的问题，还是路小雪的体质问题，所以醒酒茶对她来没用，但事实证明，他要离开，放她一个人在这，说不准她能和矮几拼起命来。到时候……疼的又是她自己。凌烨君帮人揉揉被桌角磕到小腿，又帮人揉揉额头那一小片红肿。不期然，就看到了眉角上的那道疤痕。虽然被化妆品给掩盖了，但她含着眼泪一揉而措的……凌烨君拇指轻轻的抚过那小小的疤，怀中的人儿不哭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就望着他，只是那眼睛却依旧红通通的没褪去。突然间，他觉得心里疼的厉害。最后，凌烨君答应带她下楼。权当自己多了条尾巴……只是，将人带入厨房后，凌烨君没忘绷着严肃的表情告诉她，禁止碰一切热的锋利的东西。就算好奇，也就只能好奇，许看不许摸。路小雪就眨着一双无辜又清澈如洗的大眼睛，一手攥着他的衣摆，“我就跟着你。”

从某个角度来看，路小雪这个人格同样是没有安全感。只是苏清浅没安全感，选择离开危险源。路小雪没有安全感，选择一心一意的相信他。凌烨君突然有点迷茫，虽说他从小到大将近三十年，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绪，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天，他之所以会做那样的选择，单纯是希望苏清浅能成长，能独立，能分辨事情轻重缓急，不要再随便将她自己的安危置于不顾。但是回头来看，苏清浅何尝不是因为相信他，所以不畏惧自己面临任何危险？大概……是觉得他肯定会保护好她。而他从动了感情的一开始到后来，也一直这么认为。只是，却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在那样的时间让她成熟起来。看到苏清浅突然抱住朱梓妆，没给任何人反应，直接越过栏杆往下跳……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骤停。这一次，他差点把他下半辈子全都给赔了进去。如果苏清浅真的没了，也许要进精神科看病的就是他了。多少个万幸都不足形容凌烨君的心情，只是她醒来那么陌生和抵触的表情，却兜头泼了他好大一盆冷水。也许他应该庆幸，他还没有彻底失去她。但他更害怕，眼睁睁的看这人，但这人却再也不属于自己。他选择朱梓妆，无关于对这人的爱恨，事实上，朱梓妆对他来说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的存在的意义。既然因为这人，惹了苏清浅三番五次不开心，他这人不想欠任何人感情，只打算这次端了那贼窝，彻彻底底了结这事，就不再管她。一念之差，他差点就毁了自己。路小雪见他看着自己半天不说话，关切的凑近了些许，“老公，怎么了？”

凌烨君回过神，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随即一扫脸上阴霾，笑道：“煮糖水鸡蛋，想甜一点还是淡一点？”

“淡一点～～老公你也吃，你喜欢淡啊。”

路小雪见没事，也就没心没肺的伸手搂住人，挂在他身上，一边拿脸蹭他的背，一边笑嘻嘻的应。凌烨君闻言，凤眸一敛，心中绵延出一股阴郁的叫嚣——留下路小雪，管她苏清浅是死是活！可是……凤眸很快舒展开，凌烨君开始心无旁骛的做宵夜。白天的人格也是她的一部分，他不会选择遗弃任何。事情因他而起，如果真的要背负这样极端两面的妻子一辈子，他也没有任何……怨言。哪个人，又敢真的在明面上嘲笑，凌家的主母有精神病？即便真的有，那人也绝对不能在陇城混下去。关你什么事？觉得碍眼了？那你就滚吧。路小雪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点酒意，所以黏糊糊的吃了夜宵，就乖乖的被凌烨君拎去洗澡了。“以后晚上要准时回来。”

看见她眯着眼睛，惬意的跟只猫儿一样。此时凌烨君心中有多柔软，想到白天里苏清浅……他就有多焦虑。而路小雪都快睡着了，听到这话，下意识点点头，又懒洋洋的打了哈欠，“好困……”她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白天去了哪里，不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在外面，然后被他接回来。所以路小雪跟苏清浅又有地方不一样，苏清浅还记得前一晚上发生的事，知道自己早上从其他人床上醒来是不正常的事。但路小雪不觉得，她哪怕是酒宴回来，都不会去好奇自己怎么就去参加酒宴，而且还喝醉了。是酒精暂时麻痹了她，还是她真的，有这方面的缺失？“小雪……”“嗯？”

“你还记得以前吗？”

凌烨君边问，边帮她冲泡泡。路小雪这会儿光着身子，凌烨君的手和眼睛都老实的很，没有乱动也没有乱看，明明最爱的人在面前，可他却不如以前，也许是心中有事，所以暂时没有其他旖旎念头。“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我记性可好了，但有些鸡毛蒜皮的事，我肯定想不起来。”

“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他问。路小雪闻言睁开眼，一双杏眸似乎在热水中染上了些许湿意，看着润润的湿漉漉的，别提多可怜。“当然记得啦，我们青梅竹马，两家是世交。”

凌烨君帮她冲洗的动作不停，眸光却隐隐一闪，“我明晚带你去玩。”

“晚上啊？”

路小雪思考了一下，也忘了问他为什么突然问她以前的事，有点犹豫的点点下颔，“那地方白天不能去吗？”

“可以，但你忘了，我白天要工作？”

“也是哦……”“明天五点前回来，不方便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凌烨君拿过毛巾，帮她擦着脸。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神情，熟悉的语气和亲昵。但她却不是他的妻子了，她的记忆里是她自己虚构的经历，虚构的丈夫。凌烨君原以为自己会不在意这些小事，但他发现自己很在意。该死的在意！她怎么能忘了他们的以前？就算不顺利不美好，但那也是他们亲身经历过！是感情历程的见证！可他要的……是人，还是要回忆？凌烨君不知道。这个问题哪怕是躺在床上睁眼到凌晨，凌烨君都没有想出确切答案来。身侧路小雪在睡梦中都十分依赖的搂着他不撒手，卧室没有开灯，凌烨君略微怔愣的看向窗外。夜很安静，月光的银霜不躲不避，悄然溜入室内。望着这，凌烨君能感觉到，有一种叫做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绪，渐渐萦绕上心头。可随之而来，是豁然开朗的心境。自从遇上路小雪，他那些很久之前消失的情绪都回来了，甚至有一些他以前都没有体会过的——焦虑烦躁，无措犹豫。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少有为什么事情后悔过。真要算，十年前救了朱梓妆是一桩，而这次，选择救朱梓妆是第二桩。但哪怕第二次是误会，他也无法原谅自己。他宁愿慢慢将自己的心情和感情剖析给她听，让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处于劣势，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也不想将她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