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是狼被扔在地上的声音。第二声,就是陈余苗手中长棍打在黑汉子脑后的声音。黑汉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灰白的颜色。捱了这么一棍,他的领子瞬间被血晕染开一片红,两个颜色相互映衬,红的扎眼。阿娆一惊,忙去看他:“你怎么样?”
黑汉子摇了摇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阿娆责备,看他后脑上的口子鲜血外涌不止,她一摸身上的湿衣,找不到能替他捂着伤口的布,有些着急。徐嫂子看出来,忙从怀里拿出一块粗布手帕递过去:“阿娆,我这有,你先替他捂着。”
又朝外头喊:“快去请大夫!”
见她给过来,阿娆也顾不上许多,点了点头道谢,她接过帕子捂在了黑汉子的后颈上。目光就直接越过汉子肩头,盯住了农氏。农氏撒泼多年,从未失过手,也从来没有见过血。看把人打伤了,她结巴道:“可、可不关我的事,是他自个儿跑棍子底下的,如果他不管这事,就,就什么事都没有!”
眼珠一转,她点头:“对!是他自己多事,跟我没关系!这么多人在这呢,他不管就什么事都没有!”
她不知又想了些什么,突然指着黑汉子,“你一定是阿娆的奸夫!要不凭啥管这事凭啥替她挨打!好哇薛娆,陆凶这才死了没两个月,你就跟别的男人苟合!哦……说不准是早就狼狈为奸了,没准,没准陆凶就是你俩害死的,不然好端端的暴雨,陆凶上山干什么!”
农氏一直污蔑阿娆,黑汉子听着,神色冷下来好几次,好几次要开口又开不成,迟疑着,阿娆突然仰头冲他道:“手给我。”
黑汉子愣了愣,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给了阿娆。宽大的手落在掌心,是预料中沉甸甸和温热。还有几分……熟悉?感觉一闪即逝,阿娆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黑汉子,却发现,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是错觉?握着他的手按住伤口上的帕子。阿娆把疑惑从心里沉下去,几步走向农氏,手抬起来,给了喋喋不休的农氏一个耳光。“第一个巴掌,为的是被你们推倒的朝儿。”
望着农氏,阿娆神容冰冷地再次抬起手。农氏被第一个耳刮打得有点懵,看阿娆抬起右手又要打她,她一下截住,却被阿娆用左手重重扇了一个巴掌。“薛娆!你——”当众被打,农氏有点癫狂,呵斥的时候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眼白涨起一片红血丝,“你不孝!”
阿娆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左手,冷笑:“你要卖我,要抢亡夫留下的东西,我凭什么孝你?这第二个巴掌,为的就是我尸骨未寒的夫君,陆凶!至于我……”一把拿过锄头,阿娆不给农氏闪躲的机会,就朝农氏的头砸了下去——“哐”一声,两道血痕顺着农氏的鼻骨流淌下来,农氏用手摸了一把,看着手心指缝间的血,跌坐在地,农氏一直凶狠的眼神里终于多了点害怕:“杀……”“杀人了!”
“怎么回事?!”
农氏声嘶力竭地大叫,听闻出事的里正赶紧拨开人群走进来,看见狼藉的院落,里正半晌没搞清楚是侵占房产的阿娆还农氏,犹豫不决一阵,他朝阿娆问道:“这……?”
阿娆没回话,农氏就连滚带爬地抱住了里正的腿,仰着被打肿的一张脸哭喊:“里正叔,你可看看啊!我老陆家出了一个这么不孝的儿媳,她不仅忤逆我,还打我,你可仔细看看,别污蔑了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