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数量,绝对不是普通的狼群。一般的狼群也就是五到十二只,天气恶劣的时候可能多些,但是粗粗看去,这些狼估计有上百只了。上百只的狼一夜之间出现在老虎山,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另外,狼这种动物是非常聪明的,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负隅顽抗,而这些狼却像是被赶上战场的死士,死伤到这个程度还不肯撤退,实在太奇怪了。这背后一定有阴谋!江宇珩一甩手,清俊的脸上立时阴云密布,那个衙役见他神色,战战兢兢地从地上捡起布巾,想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莫非,是隔壁县来的?”
“胡说!狼群这种东西,出来活动还会看地界不成?”
确实不会,只要附近有狼群,绝对会到处乱窜,不可能因为立了个界碑人家就不来了。那小衙役被他一声怒吼,吼得再也不敢说话,只像根飓风中的木头一样,又抖又僵。他来这里没几天,还不了解江宇珩的性格,以为他问话没人答会尴尬,这才不忍心插上一嘴。他站在那里,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瞥迎面而来的师爷,那师爷抿了抿嘴,似是无声叹息了一下。那眼底,分明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想到这里,小衙役的身子又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江大人,我看这狼群更像是被控制了,说不定有人从别的地方驱赶过来,想以此陷害江大人。”
陆凶收了砍刀,上前一步拱手道。前段时间,江大人才上报朝廷,说老虎山的狼患已经解决,现在突然冒出来,肯定会有人抓住他的把柄,借机栽赃陷害,只是,那个人最先想害的是谁?是他陆凶?还是江宇珩?或者想两个一起除掉?昨晚那些狼群,明显是冲他来的,但是后续肯定会牵连到江宇珩。陆凶说完,脑子里又是心念电转。“哦?”
江宇珩闻言一挑眉,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回暖:“看来这里总算还有个明白的,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于是陆凶又将昨晚的事情细细描述了一遍,如何遇到大雨,如何桥断被迫改路,如果遇到狼群,如何力战,又是如何在听到那声莫名其妙的狼嚎时见到小黑。江宇珩听完,皱着眉头,负手来回转了几圈。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这次袭击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半晌,他抬起头来,看着陆凶道:“你的意思是,这群狼的规模和战斗力已经不是普通狼群所能及,那声狼嚎,也并非为了呼唤同类,而是呼唤他们的主人?”
江宇珩也是这么想的,这些狼拼死不退确实有些奇怪。“草民只是猜测。如果有同类,那些狼已经疲惫至极,应该早就蜂拥而上了,但是并没有这样的迹象,所以草民才大胆猜测,一定是那群狼打斗不过,请求撤退,只是还未来得及撤退,已经遇到了我家的小黑。”
他指了指旁边一只小黑狗。小黑狗完全没有了昨晚的霸气,正趴在地上,啃着一根从砍柴人那里买来的肉骨头,肉都啃没了也舍不得扔,还在一下一下的用嘴嘬。阿娆看着它从一个王者瞬间跌落了成了乞丐,不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发誓回家以后一定给它炖一锅肉骨头,根根都要是最好吃的小肋排。一只能震慑狼群的狼王,怎么能这么落魄?她想过去拍拍那家伙的头表示感谢,谁知那家伙好像知道了她的心思一样,头一抬,给了她一个“生人勿近“的眼神,吓得阿娆赶紧放下了手。“好狗!”
江宇珩看了半天那狗,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另有意味。然后,他转头问陆凶,“依你所见,本县若是彻查此事,应该从何查起?”
“大人所言真是为难草民了,草民只能详述案情,至于如何查案,还是得劳烦大人,草民不敢越俎代庖。”
江宇珩哼了一声,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谦虚是好事,过于谦虚就不好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如,就从这狼群的来路开始,来人!”
他一招手,刚才那个战战兢兢的小衙役又跑了过来。“传我命令,去查这些狼的脚印,这些东西散去的时候,一定留下了脚印。给我细细找,务必找到老巢。”
狼群来的时候下过大雨,大雨早已经冲刷掉了所有的痕迹,江宇珩也不指望得到什么,但是它们散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能留下些蛛丝马迹?不过,希望归希望,如果那些人弃了这群狼,他就什么都查不到了。以前他听说过,蛮人在打仗的时候,为了防止这些受伤的同袍找回来,暴露行踪,会用特别的方法把它们杀死在半路,但是至今没有人知道那就究竟是什么方法,只听说,每到撤退的时候,会有古怪的声音响起。“是!”
那个战战兢兢的小衙役听到这句话,立即被解了咒术一般,嗖的一下跑了。江宇珩抬了抬手,攥紧手指,手心里有一颗狼牙。尖锐,锋利,却不像是自然长成的,有人工的痕迹。师爷一眼看到他手上的伤,过来道:大人,您受伤了,要不先包扎一下?”
江宇珩摇了摇头,“不用了,一点皮肉之伤,没有大碍。”
转头,他对陆凶和阿娆二人道:“两位还是回去吧,这里危险,不宜久留。何况他的身上还有伤。”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阿娆说的。不过,小黑好像最先听明白了,扔了那根骨头,拔腿消失得无影无踪。阿娆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想招呼它回来,一抬头,却撞见了陆凶的目光。他对她轻轻地摇头。阿娆只好放弃,对江宇珩道:“既然如此,多谢大人了!”
她早就想离开,一来担心陆朝,二来陆凶身上的伤势也需要尽快找罗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