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心里都暗戳戳地给金元宝鼓劲儿。云深处的货有限,这么些人,每人只能分一点儿,若少了一个提货的,他们自然可以多分一点儿。而且,金元宝这个肥头大耳的蠢货,就算拿到货也是没有办法跟他们争的,他无非就是靠降价吸引客人,而他们这些香坊,却可以将云深处的货拿回去二次加工,到时候谁的利润更客观,一目了然。再说,他们也早就把那个临时插进来的林老板试做眼中钉了,有他在,有些事情还真不好做。“林老板,这就怪了,您以前说过什么话啊?这位金老板怎么有如此一说?”
说话的是溶月香铺的吴掌柜,因为上次陷害云深处的事情,他本来是不好意思来拿货的,但是别家的香铺卖的都比他家好,他实在眼馋,也就拉下脸来,私下找里正给阿娆捎了个话儿,就说他利欲熏心,当初做了错事,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决定痛改前非,一点儿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阿娆笑纳。里正都开口了,阿娆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她拒绝收吴掌柜的礼物。里正将礼物退给吴掌柜,吴掌柜就顺理成章地将礼物留在了里正家里。所以,这次吴掌柜来,小六小九虽然有些不欢迎,但也只能在发牌子的时候给他张冷脸,并不能真的拿着扁担把他撵出去。吴掌柜话音刚落,林老板还没开口,那边金元宝已经插话了:“林老板说了,有我金某人的地方,就没有他林摘星,否则天打五雷轰。”
其实,人家的原话后面还有一句“君子不与小人为伍”。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去追究原话,纷纷跟着起哄,道:“林老板,您真的如此说过?”
“哎呀,那可就是您的不是了,做生意的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着说,以后可怎么做生意呢?”
还有人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道:“还好,还好,没有阴天打雷的迹象,林老板您可以逃过一劫了。”
林摘星恶狠狠地看了那人一眼。没错,那人和金元宝一伙的,也是腹中草莽之辈。金元宝见他气得嘴唇发抖,继续添油加醋道:“林老板,不知道您是现在就走呢还是等着天打五雷轰呢?”
他话音刚落,有些人便偷偷笑了起来。这个林老板是个倔脾气,又是个有头脑的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他在同行中的名声并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姓金的几句话,别人便开始琢磨着怎么悄默默地墙倒众人推了,不过,也有人更加狡猾一些,假惺惺地道:”林老板,能屈能伸大丈夫,看在货的份上,您就忍一忍吧,这里这么多人呢,天打雷劈也不一定能落到您头上。”
他这一开口,反而激起了林摘星积郁已久的火气,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无知竖子!”
随即将牌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甩袖子走人了。有人看了看他的号码,再看看自己的,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去将牌子换了。能排在前面一个算一个,那几个伙计认牌子不认人,谁会管他怎么来的?见林摘星走远,吴掌柜和金元宝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的小动作立即被几个人看到了,那几个人不明白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纷纷心里打鼓:刚才是不是中了这俩人的计?他们好像是联手把林老板气走!但是真的只是为了香坊的那点儿货吗?很快,小六和小九就准备好了货物,一个负责叫号收账,一个负责分发货物,不大功夫,货物便发出去一大半,云深处香坊外面的马车上堆得满满的。就在这时,远远地突然飘来一股儿臭味儿。小六小九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那几个经常和香为伴的掌柜老板更是差点儿吐了出来。“他妈的,什么东西这么臭?”
有人憋不住已经飙出了脏话,也有人拿着几次熏香的手帕捂着鼻子。“你们这里谁是老板啊?”
臭气越来越浓,小六和小九循着臭气望过去,发现喊话的是一个男子,那男子三十多岁,穿了一身青色布艺,手里拿着一个小琉璃瓶子,正是云深处厢房内定制的款式,他一边走,一边拿着瓶子往身上喷花露水,不大功夫,便把一瓶子花露水喷的只剩了一半。这时候,一众掌柜再也顾不得货物,纷纷跑到香坊外面的小河边呕吐去了。这他妈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腐尸吗?怎么臭到这个程度?阿娆本来在”办公室“坐着,那人一靠近,她便觉得气味儿有些不对劲儿,还没等小六和小九说什么,她已经从后面走了过来,对那个男子道:“这位大哥,我是这香坊的老板,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不用问,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个人这么臭,拿着一瓶自己制的花露水,还非要捡一个众掌柜在场的日子来,摆明了来闹事的,但是他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弄这么臭的?就算在大粪坑里腌上三个月,也不会这么臭吧?阿娆一面问,一面用目光打量着他。这个男子看起来还算健康,不像生了恶病烂疮之类,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老板?好,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用了你们的花露水,身上变得这么臭?”
他将那个空瓶子往阿娆怀里一甩。阿娆接过来,没有仔细闻,便差点儿被瓶子上沾染的臭气臭晕过去。她强打起精神,道:“这位大哥,这是我云深处的花露水没错,而且,这里面的花露水也货真价实,没有被做过手脚,不知道您是否做过其他改变体味的事情?比如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阿娆试探着问道。那人抱起胳膊哼地一声冷笑,“我能吃什么东西,再说了,你这个制香名家告诉我,吃什么东西能让人变得这么臭?我看,你这花露水是用鱼粪做的吧?这味道儿,跟烂鱼没什么两样啊。”
那人说完回头,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