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说完,抬眼看着江宇珩。江宇珩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确定,但是据罗迪所说,朝儿发过病,如果真的是这样,朝儿中的很可能是蛮人的巫术。”
隼听完,人突然一下子瘫倒在椅子里,好像一下子脱了力气一般。江宇珩偷偷地看他的眼神,竟然有几分绝望和释然。没错,是那种终于不用再负重前行的释然。半晌,隼重新爬起来,懒懒地挥了挥手,道:“江大人,既然如此,我圣剑的使命是不是完成了?”
江宇珩略带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大梁未稳,你这是打算甩手不干吗?”
“不是我不想干,是干了还不如不干。你想想,现在的梁帝虽然是个暴君,好在脑袋清醒,不会把大梁江山拱手让人,可是若是换了个蛮人控制的傀儡当皇帝,那大梁还有吗?既然大梁没了,我圣剑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站住!”
江宇珩忽然在后面叫住了他,语气有些不同以往的严厉。隼侧了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那种神色,在江宇珩看来,略带了几分挑衅。两个人彼此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江宇珩脸上的冷厉渐渐消失,也许是因为烛光的衬托,他的眼底好像浮起了一丝寂寞。许久,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听说你认了朝儿做义子,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和以前一样,只是玩玩的吗?”
隼闻言,嘴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曼声道:“若是有那一天,我定会照顾他一辈子。”
“那之前呢?”
江宇珩追问道。“之前,已经没有圣剑的什么事了,江大人,这场角逐,我退出,你已经没有了值得去追随的人,还要坚持走下去吗?”
江宇珩颇为头疼地皱了皱眉,“若是没有,便要看着这大梁江山葬送在暴君手里吗?”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是,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但是是陆凶该考虑的事情,是阿娆该考虑的事情,我想,他们绝对不会看着天下大乱不管,所以,你可以走了,我不会离开。”
隼没有说话,而是抬起目光,定定地盯着他,好像他这副落寞的背后,还藏着另外一个人一样。半晌,他道:“江大人,我话说到这里,罗迪有没有办法治好朝儿,你要有所准备,往后的路,不好走。”
说着,隼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了江宇珩一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烧坏了的羊皮纸发呆。上面的字符,他猜测是巫术,可是谁能看懂呢?转身,他移开书架上的一册书,书架吱吱嘎嘎地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沉黑的洞口。他抬脚走进那个门洞里,身后的门跟着又吱吱嘎嘎地关上了。在整个过程中,房顶都有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他看到了隼进来离开,也看到了江宇珩拿着羊皮纸进那个密室。等书房里再也没有动静以后,他在房顶上一翻身,头枕双手,看着渐渐露出繁星的天空出神。“师爷,师爷?”
不远处传来老管家的声音。那人一个翻身,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活像一只黑猫。“叫什么叫,深更半夜的?”
师爷不耐烦地呵斥了管家一声。“找你那么久,怎么躲到这里来了,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管家招手让师爷过来,自己还左右瞧了瞧,做贼似的。师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凑过去了。“你看,好东西!”
管家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本书。“《天香图册》?是香谱?”
师爷扫了一眼道。“你这人,真没意思,来,翻开看看!”
管家极力撺掇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师爷在他的怂恿下翻了几页,立即啪的一声合上,抬手捂住了眼睛。心脏砰砰地跳着,好像做坏事时突然被人揪住一样。“这,这,真是有辱斯文!“半晌,他闭着眼睛骂了一句。“哎,你懂什么?这种东西,可是皇宫里才有的,皇子皇女们到了年龄,都会有专门的人教。”
“你……“师爷被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我们两个老光棍,就算再憋不住,也不需要靠这个……”现在,他提到那本书的名字都觉得丢人了。“谁说给你了,我这是给小江的。”
管家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小江?”
师爷一下瞪大了眼睛,“他……他,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身边没有媳妇,你给他这个,不是火上浇油吗?”
“火上浇油烧得旺一些才能赶紧找个灭火的啊。”
管家有些无辜地道。师爷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他快刀斩乱麻?”
“是呀,那个阿娆虽好,可到底已经成了程夫人,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天天惦记人家媳妇惦记得茶饭不思日渐清减。喂,我说你这个老家伙应该也不忍心吧?”
师爷摸了摸胡子,随即眼波一横,道:”还是算了吧,他要是不肯一棵树上吊死,谁能拉住他?他要是想一棵树上吊死,谁又能阻止得了?”
“可是,咱们都没试过。”
他的媒婆女友说了,这东西的效果不亚于春药,怎么着都得让他看看是不是?“你要是不想被他遣送回老家,就赶紧把这东西烧了,还有,别总把惦记着有夫之妇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上,咱们小江,可是个真君子。”
“哦。“管家被数落了一顿,觉得自己确实说得有些过分,赶紧捂住了嘴。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开了。江宇珩站在门口,向他们两个使了个眼色。“你在这里望风。“管家想跟着一起进去,师爷一看他手里的那本小册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转身,将他挤出了门外。管家觉得他这话不像是说着玩的,江宇珩也没有让他跟着的意思,便很识相地一边望风去了。师爷跟着江宇珩进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