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嫔身边的侍女,跟丢了沈嫔,个个方寸大乱,火烧火燎地遍寻御花园,却仍不见沈嫔,又不敢将沈嫔不见的消息张扬出去,唯恐自己受到责罚。几人心烦意乱地聚在一起,忧心如焚地商讨着,应当如何面对沈嫔不见的事情。正此时,却有眼尖的宫女,瞧见前边亭子里,有一抹丽影,看模样,正是沈嫔没错了。“娘娘在那边。”
那宫女心花怒放,忙指着亭子的方向,激动地叫了出来。众人朝着那边看去,果然见到了亭子里的人影,皆松了一口气,个个提起裙摆,小跑了过去。亭子外,众人再细细看去,里边的人背对着她们,但身上的衣裳的确是沈嫔。几个宫女忙要过去,还未走进,就闻亭中人开口道:“都退下。”
半响,亭子里的人不曾转过头来,更是一直缄默不语。“娘娘,此处风大,娘娘莫要染了风寒。”
微风席过,卷起了女子背后的长发。几个宫女纷纷看向沈嫔身边的大宫女,那宫女咽了一口唾液,提起勇气,关切道。“都退下罢,本宫不想见到任何人。”
沈嫔对江婕妤尚且多番凌辱,对这些个宫女更是不当人看。听闻沈嫔此言,大宫女不敢多言,纷纷向后退了老远,直到确定,沈嫔的方向,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几个宫女才松了一口气。亭子里的丽人,朝着宫女们退下的方向扫了一眼,喜上眉梢。傍晚时分,亭子里的人才站起身来,朝着相反的一边离开了。这人哪里是沈嫔,分明就是江婕妤。江婕妤偷偷摸摸地到了枯井,将沈嫔的尸体,从枯井中捞了起来,而后从僻静的小道,拖着沈嫔的尸体,重新回到了亭子里。江婕妤身上的衣裳,与沈嫔身上的一模一样。与沈嫔在御花园多次遇见,沈嫔穿这身衣裳的次数尤其多,江婕妤早就做了一件差不多的,今日将沈嫔藏在枯井之中,她便回去换了这身衣裳,而后才故意出现在了这里。晚风凉人,江婕妤看了看天色,而后快速地离开了亭子。此处在宫中颇为僻静,少有人来,江婕妤也不怕有人发现自己。几个宫女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心急如火地朝着亭子那边靠近了一点,寻了一个视角,向着亭子里看去,只见沈嫔趴在桌子上,倒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娘娘身子向来不好,若是受了凉,之后我们免不了一顿惩罚,依奴婢看,还是去唤醒娘娘,回宫才好。”
一人局促不安地开口。其余人闻言,也是忧心忡忡,沈嫔向来脾气大,方才他们过去,她便让她们退下,不曾得到沈嫔的传唤,她们哪里敢自作主张?正此时,牧芸却从一边过来,几个宫女忙行了礼,牧芸朝着那边亭子看去,狐疑道:“你家娘娘可在那边?”
宫女应诺,牧芸便带着自己的婢女,朝着那边去了。几个宫女自然而然地跟在了牧芸身后。素闻沈嫔身子不好,如今夜色渐浓,她却趴在了石桌上睡去,牧芸自是担心,于是向着沈嫔靠近,犹豫片刻,伸出手来,便想要唤性沈嫔,却不想自己伸手一推,沈嫔便倒在了地上。牧芸呆若木鸡,几个宫女也是大惊失色,匆匆凑近沈嫔,忙去看沈嫔的状况,触碰到沈嫔,沈嫔身上尚且温热,只面色惨白若紙,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在不断溢出,流在了地上。分明是刚受伤的模样。有胆大的宫女,探了沈嫔的鼻息,而后惊慌失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九公主为何害我家娘娘?”
片刻之后,有人冲着牧芸怒目而视,质问了一句。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牧芸的身上,方才是牧芸率先靠近沈嫔的,牧芸的身子,在前边挡住了这些人的视线,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清楚地看见,牧芸接近沈嫔之后,沈嫔就倒在了地上,而沈嫔本就是刚死之罩。“我没有。”
牧芸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说,慌忙否认,可是看着牧芸身上还在流淌的鲜血,自知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这边很快就争执了起来,沈嫔在这几个宫女的面前死去,她们指不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严重的话,当是也活不成了。在这宫中,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命如草芥。这边动静不小,原本僻静的亭子,很快就围满了人。死的人是宫中嫔妃,更是尚书府的嫡女,而凶手,却是当今公主,此事非同小可,纵然是皇后,也不敢处理,只能连夜将事情禀给了牧拓。江婕妤回到自己宫中,将那身和沈嫔相似的衣裳换了下来,扔在了火盆之中,又从自己贴身的地方,找出了今日洒在沈嫔伤口处的药,将剩下的药粉,都一股脑倒进了火盆里。复又偷偷摸摸地将瓷瓶洗净,在外边的角落,挖了一个坑,将脏水倒在了坑里,瓷瓶也一同扔了进去,最后用土将坑埋了起来,复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提着的心,才略微放松了一丝半点。江婕妤忐忑不安地盯着地面,在晚风站了好一会,直到手脚冰凉,才走进了屋内。宫中发生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尚且能够很快传得人人皆知,更不要说是沈嫔被杀,凶手是九公主这样的大事了,各宫的人行色匆匆,很快就将事情传了好几个版本。有人说九公主与沈嫔素来不和,沈嫔与九公主起了冲突,九公主激动之下,杀了沈嫔。也有人说事情并不简单,是尚书府意图反叛,不惜牺牲宫中的女儿,为九公主安下谋害宫妃,麻木不仁的罪名,意欲阻止九公主和亲北夏,挑起大越与北夏的战争。大越正是多事之秋,先是西凉与大越开战,后是传言牧晟反叛,如今又发生了这等事情,尚书府也牵扯了进来,今夜的越都,注定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