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雌黄。”
南相心中震骇,曹大人来此,是皇上的意思,他口中的这一番话,是不是也是皇上的意思呢?南潇忧心忡忡地看向南相,脑海里想到出嫁之前,南相与自己说的话,之所以急着将自己嫁给牧寒,就是他预感到了丞相府快要倒了。南潇知道,南相所言,绝不会是玩笑话,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幕会来得那么快。“曹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
见南潇面色发白,牧寒轻轻握了南潇的手,希望自己可以给南潇一些安慰,上前一步,挡在了南潇的面前,开口斥责曹大人。“证据!南相可认得这个。”
曹大人伸出自己袖子里的手,手心打开,里边是一个小瓷瓶,瓷瓶洁白如玉,只瓶颈的地方,带着淡淡的血色。南相凝眉注视,全神贯注地盯着瓷瓶,良久,才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曹大人。“父亲!”
南相欲要说话,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岀来,南潇赶忙扶住了南相,火冒三丈,冲着曹大人怒目而视。“你……”南相稳住身形,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那个瓷瓶,他熟悉得很,十三年前,他前往晋国,与元皇贵妃谈及白骨粉一事,元皇贵妃拿出来给他看过的,就是这个小瓷瓶。元皇贵妃才是真正的练瓷大家,这样的瓷瓶,只有元皇贵妃才有,全天下也只有那么一个罢了!前些日子,牧拓问及白骨粉,可不就是怀疑他十三年前,就私底下与晋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了吗?如今曹大人手中拿出这个瓷瓶,不用多说,南相已经明白,这个瓷瓶,应当要算成在丞相府找到的了。南相只当牧拓猜疑自己,丞相府的荣耀他是保不住了。本想着大不了在安顿好了南潇之后,解甲归田,也能够安稳过了余生。可没想到,牧拓竟然是要给自己安上叛国的罪名吗?白骨粉与小瓷瓶都是元皇贵妃的东西,如今曹大人若是说这瓷瓶是在自己府上找到的,沈嫔之死,叛国之名,都得落在自己的身上。“父亲,这究竟怎么回事?”
南潇诧异地询问,于她看来,曹大人信口雌黄,虽说牧拓本就对丞相府有所猜疑,可是曹大人拿不出证据来,牧拓也不敢对丞相府如何的,南相又为何会气成了这副模样?曹大人手中的东西,茉儿这边看不清楚,但见南相颤颤巍巍的模样,便知道,大抵从曹大人落水开始,就是一个局。“南相将下官推入水中,本相置下官于死地,阴差阳错之下,下官却找到了南相叛国的证据!”
曹大人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放在了自己的怀中,然后道:“这瓶子里还带着相府独有的红土,看样子,已经在瓶子里有好些日子了,下官定然一五一十回禀皇上。”
曹大人话罢,不顾自己如今模样狼狈,就匆匆忙忙朝着丞相府大门那边走去。大越的土,都是些黑土,唯有丞相府里边,倒是例外。当初先皇就是见这里土质不同,在整个大越独一无二,才令人在这里建了丞相府,昭显南相在大越了不得的地位。瓷瓶底部和瓶子内部,的确都沾着红土。看那样子,分明那泥土已经附在瓶子上好些日子了。这完全足以说明,这个小瓷瓶的确就是在丞相府内找到的。南相魂不附体,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牧拓已经将一切的罪名和证据都安排好了?南相额头上都有了冷汗,烈日高照,他却冷汗淋淋。南潇搀扶着南相,自然能够感受到南相整个人都在颤抖。南潇虽不知其中详细,也知道事情不妙。若是让曹大人就这么离开了,指不定闹出来什么样的事情。“拿下!”
南潇怒吼一声,周围的一众家丁这才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忙跑了过去,拦住了曹大人的去路。“丞相大人还说没有叛国之心?”
曹大人回头质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皇上待丞相大人不薄,丞相大人当真是狼子野心,竟然妄图成为大越的国丈,哼,令人谋杀宫妃,嫁祸公主,如今非但毫无悔意,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杀了下官?丞相大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曹大人声音大得很,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牧晟眸光晦暗,收回了视线,落在了茉儿的身上。一直以为曹大人是自己的人,可是自曹大人为何自作主张,残害忠良?意识到牧晟凝视着自己,茉儿局促不安,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阿晟,曹大人学识渊博,却一直默默无闻,只怕是他刻意为之,此人心性难测,必定要小心防之。”
一边不愿意背国,一边不愿意欺骗牧晟,茉儿只能这般委婉提醒。“南相是大越两朝元老,对我大越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不臣之心。”
牧晟不怒而威,茉儿抬眼,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肃穆,对于曹大人这般污蔑南相的做法,是颇为气愤的。“阿晟不必心焦,南相位高权重,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纵然曹大人有心陷害南相,也断然不会成功。”
茉儿声音越来越弱,脑海里闪现着江婕妤的身影,她与江婕妤接触的时间算不上长,却能够感受到,江婕妤惊人的智慧,虽是女子,但智谋胆识,完全不输于大越的大多王爷将军。若是这件事情是江婕妤策划的,茉儿有理由相信,江婕妤已经将南相叛国的,所有的理由和证据都安排好了。茉儿指尖轻颤,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若是任由江婕妤这么做下去,一定难以收场,可是她却不敢拆穿江婕妤,或者说,她心里有一种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的意识,在不断地警告自己,不要插手。茉儿在看向池子那边的时候,曹大人已经不见了,只是南潇不知所措地盯着南相,似乎在等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