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找一身衣裳给她换上,她本就体弱,全靠灵丹妙药吊着,才活到了现在。平素里风吹不得,雨也淋不得,这落了水,她这身子,只怕不好将养啊。”
章大夫叹息连连,“原本就是靠着灵芝仙药续命的人,这一旦多了一病,恐怕这再好的灵芝丹药都要没了作用了,更何况,这里还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我去找。”
不管这个美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相助牧晟是事实,她的一众护卫丫鬟也在昨夜丧命冤孽湖也是事实。知恩图报,茉儿定然不会让她出事的。听美钗所言,她常年漂泊在外,茉儿就不信她这个身体,大船里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我也去。”
张天忙应了下来,天机子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脱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那已经烂成了几块布条的衣裳,还是大义凌然地递给了章大夫,道:“先给这个小女娃穿着吧。”
章大夫都不用多看,就能够想象得出,天机子的衣裳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也没有伸手去接。天机子撇了撇嘴,而后笑话道:“在意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的女儿呢。”
话罢,天机子打着哈欠,直接找了一个角落,就躺下睡了过去。章大夫冷哼一声,不理会天机子。牧晟从榻上抱了锦被,先裹在了美钗的身上。不多时,茉儿与张天当真找了药材和衣裳过来了。茉儿遣退了所有人,先给美钗换了干净暖和的衣裳,才让章大夫好生给美钗看看情况。张天一个劲地往里边凑,却被天机子训斥了几句,这才满面担忧地去找衣裳给自己换上。南潇听着众人忙碌的声音,自己却是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想要问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可是一个个的人现在都有事要忙,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过多地理睬她。过去,南潇身份尊贵,一直以来都是众人的焦点,哪里有人会忽视了她,如今她却觉得自己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废人,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南潇悲从心来,那么短短的几日之间,她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南潇长叹了一口气,靠着船壁站着,就怕自己在中间站着碍事。天机子眯着眼睛看了南潇一眼,南潇满目疮痍,却是坚强地勾唇一笑。好在,这个时候,还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如此,这也是此生莫大的幸运了。“阿晟,原本伐竹渡湖,是为了能够早些到达北境,如今这么一折腾,想要早到是不可能的了。若是去得晚了,北境那边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故。你先过去吧,美钗姑娘对你有恩,我定然会好生照顾她的。”
这个时候赶往北境,说不定还能够和大军碰上,始终不会太晚。可若是牧晟再在这里耽搁,北境那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况且皇甫渊那边,本身就对牧晟欲要除之而后快。若是牧晟到了大军之后,指不定皇甫渊会不会让牧晟平安到达北境。牧晟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美钗,终究点了点头,却还是冲着茉儿耳语道:“她虽是有恩于我,然身份不明,茉儿你定要小心。”
“天机子此人神神秘秘,行事乖张任性,却是一个信得过的。”
牧晟在临去之前,对茉儿反复叮嘱。天机子此人深藏不露,若是真的想要害了茉儿与自己,只怕早就已经动手了。茉儿记在心中,笑道:“我也不是什么痴傻之人,阿晟关心则乱,未免过于担心了。阿晟,我本欲要与你同去北境,可是美钗姑娘这边的恩情,你我不得不记着,若是你我二人都不在,她醒来之后,岂不是寒心。”
“一路上,你多加注意,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便去北境找你。”
茉儿拥住牧晟,恋恋不舍,“你莫要再赶我走了。”
“我虽然不会功夫,可是行军打仗,兵法谋略,我并不输给你。给你做一个军师,绰绰有余。”
茉儿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语成谶,往后他便真成了军师,小小的身板,不断地在喋血战场之中出现。牧晟正要离开,美钗却适时醒来,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牧公子。”
张天刚换了衣裳,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正巧就看到了美钗睁开双眼,见她嘴唇翕合,赶忙凑了过去,问:“姑娘如何了。”
“为何要救我?”
美钗勉强一笑,苍白的脸色恍若鬼怪一般,一句话声音拖得老长,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章大夫,她怎么样了?”
张天心急如焚,想到这个一个柔弱女子,却有这等侠义之心,路见不平,便出手相助,丝毫不怕给自己招惹是非,如此大仁大义之人,若是就这么去了,岂不是老天无眼。“哼,老夫出手,就是阎罗王想要抢人,还要看老夫让不让。美钗姑娘身子本身就差,这一点怨不得老夫。”
章大夫气恼地负手而立,他自认自己医术了得,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下来的人,在自己的手中,也有活下来的希望。张天这话,分明是在质疑自己的本事。“牧公子是要走了吗?”
美钗却看都不看张天一眼,泪眼汪汪看着牧晟。“是。”
一直不声不响的南潇突然应声,声音拔高道:“我们此行有要事在身,美钗姑娘大恩,我们往后必定想报,如今,先且别过。”
南潇虽看不见这美钗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光听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她就没有好感。她本爱慕于牧晟,但茉儿在她危难之时,不离不弃,她输给了茉儿,也就认了。可是这个美钗是什么东西,竟也对牧晟起了心思?“告辞。”
北境大战已起,牧晟岂能在此耽搁,南潇既然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牧晟便再没有多说的意思,忧心忡忡便要下船,外边是茉儿等人造的木筏,牧晟自撑舟离开,倒是能够快一些。“站住!”
哪曾想,原本还有气无力的美钗,突然从榻上站了起来,两个字吼得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