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美泉宫
好不容易有空闲在书房里闭目养神的弗兰茨有些好奇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收到南明方面的消息。 殊不知此时的弗里德里希还在赶往加里曼丹岛的路上,而且事态的发展已经完成超过了他的预估。 寻思片刻后他将目光瞄向了书桌右边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地图上。 1815年时,布拉格只有7万人口,其中5万为德意志人,1.5万为捷克人,剩下的则是其他民族。 而历史上到了1844年,这座帝国重镇猛增到18万人,其中有15.8万德意志人,1.5万捷克人,剩下的绝大多数是犹太人。 而当下的布拉格已经拥有38万人口,成了帝国内仅次于维也纳的第二大都市;其中德意志人口高达30万,第二大族群是犹太人5万,捷克人只有2万左右,剩下的则是其他民族。 (顺带提一句,历史上布拉格1845年才通车) 不过如今的布拉格仍然是除了匈牙利以外民族主义闹得最凶的地区,不过和历史上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止有捷克民族主义还掺杂着德意志民族主义。 前者反对帝国的独裁统治并要求获得和匈牙利同等的自治权,同时包括独立的税收与军队。 而后者则是坚决支持帝国的统治,同时反对给与当地人特殊政策并要求公平买卖和自由市场。 实际上维也纳宫廷也给与了波西米亚人和摩拉维亚人相当优厚的条件,比如每年从两地挑选一批官员(包括文官和武官),再者便是土地限价权。 (当时奥地利方面不叫捷克人,捷克人这个称呼是1848年以后开始出现在公文中的) 帝国法律规定非当地民族人口购买土地需要额外支付150%限价税,这主要用来防范德意志王公们在波西米亚兼并土地,导致胡斯起义重演。 胡斯起义实际上就是德意志贵族到波西米亚肆意兼并土地,最后导致民不聊生爆发的抗争。 这也是奥地利历史上遭受的最惨重损失之一;国内经济几乎停滞了二十年,损失军队人数超过十万,打得维也纳宫廷几百年不敢对捷克地区加税。 (猜猜后面是谁打破了这个规矩。没错就是我们伟大的约瑟夫二世!唯一一个可以逼反全帝国的皇帝。) 不过当下的捷克人实际上已高度德意志化了,就和后世的爱尔兰人一样。城市周围的捷克人几乎不会说捷克语,只有贫困山区、乡下和大学里才经常有人用捷克语交流。 此时激怒一个波西米亚当地贵族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用捷克语进行交流,这样他会认为你觉得他是个下等人。 在帝国政府一方看来,两方势力都是在作死,所以打击力度差不多。历史上的奥地利并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措施,只是发布过几次安抚民众的皇帝敕令。 不过现在的奥地利帝国的腰包鼓起来了,威望也一直在积攒,自然会对这些可能会造成国家动荡的家伙们重拳出击。 只不过让梅特涅首相没想到的是,所谓的捷克民族主义和德意志民族主义并不是那些大学生和教授们搞出来的。 两者的背后是两个巨大利益集团,直到弗兰茨干掉了温斯特一家,捷克民族主义才走向低潮,当然再往前希尔·巴伦子爵的意外身亡也曾给德意志民族主义重重一击。 所以双方总体来看还属半斤八两,偶尔有两边的激进分子被秘密警察抓住,这些不安分守己的家伙们甚至还会在监狱里搞无限制格斗大赛。 弗兰茨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四年后万国之春的预演而已,但历史的改变让三方的力量对比也发生了变化。 布拉格此时成了内莱塔尼亚与德意志地区交流的中心。大量德意志移民的涌入极大地改变了当地人口的结构。 不过真心想推翻哈布斯堡的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这点未来的储君殿下还是蛮欣慰的。 但问题是历史上的捷克民族运动最初也不是以推翻帝国为目标的,毕竟当人群聚在一起时智力自然会降低,他们很容易被人利用。 所以弗兰茨必须想个办法抑制这股风潮;但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不会选择用德意志民族主义来以毒攻毒。 此时的捷克在政经、军、学四界中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拉德茨基元帅,不过老元帅对于搞独立完全没兴趣,相反他对此十分反对。 首先拉德茨基是一名帝国军人,其次他以身为奥地利贵族的一员为荣。最关键的是无论是以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还是以一个军人的视角来看,拉德茨基都觉得波西米亚独立是瞎胡闹,既不会也不可能成功。 海量的德意志移民进入波西米亚地区确实带来了一系列棘手的问题,但实际上对于当地的贵族和商人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因为用工成本下降了。 而对于小店主和有产农民们来讲也是有利的,因为大量的移民和外来人员刺激了当地的消费。 同时由于帝国处于上升期,实际上绝大多数居民感受到的都是比以前更加美好的生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认同此看法,比如某些土霸王,由于人口激增和大量德意志移民让他们对波西米亚的掌控力大不如前。 尤其是在温斯特被弗兰茨干掉之后,政府对他们开始了清算。 虽然这些家伙个个号称拥兵数千,但当那些农夫和少量雇佣兵真看到正规军后,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捷克民族主义利益集团还是想到了向维也纳宫廷的反击方式,那就是要求编撰地方史。 其实由于历史原因,帝国的每个省份几乎都可以编撰自己的地方史。 这本在情理之中,但是他们内部推出了帕拉茨基这个激进的教授,此人在大学中就不止一次地公开反对哈布斯堡的统治,更是胡斯狂热的崇拜者。 在他的笔下奥地利人就和小丑一样,是窃据捷克人祖居之地的强盗。 不过很快就有人指出,日耳曼人自古就生活在波西米亚这片土地上,反而是作为西斯拉夫人的捷克人才是外来的侵略者。 这让德意志民族主义者们愤怒至极,甚至包围这位历史学家的宅邸,直到出动军队才将人群赶走。 之后布拉格大学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以学术不端为由将这位“搬弄是非”的教授开除。 帕拉茨基的家门前被写满了“小偷”、“骗子”之类的词语,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教授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他愤怒地来到了当地的宪兵队司令部,要求严惩“暴徒”,但得到的答复只有“暴徒是谁?”“谁是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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