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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家住三层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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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大脑中的记忆,岳文轩睁开眼来。  这是他的第三世。  第二次穿越时空,他又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家庭。  名字还是岳文轩,生于一九五二年,今年十六岁,正是一生中最灿烂的青春好年华。  父母是解放前逃难来的魔都,一共生育了八个孩子,就他一个儿子,其她七个都是女儿。  他的上面有五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妹妹。  岳家的七个女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人称岳家七仙女。  他的父母是双职工,大阿姐和二阿姐也都在几年前参加了工作。家里四个工人,空闲时全家人还糊火柴盒补贴家用,经济上还是挺宽裕的。  经济上宽裕,生活上也就没有太大的难题,其他还好,唯一的困难就是家里的住房太逼仄了。  逼仄到什么程度呢?  他们一家十口人,共住一间三层阁!  他们家住的这栋楼是单开间的石库门,房产证上的面积全部加起来也就几十平米,这么一点大的地方却住了五户人家。  石库门原本应是石箍门,大门以石料做门框,以乌漆实心厚木做门扇,石头门框把木门箍起来,也就是石箍门,魔都方言“箍”发音库,这种建筑因此得名“石库门”。  石库门建筑分老式石库门建筑和新式石库门建筑,岳文轩家住的石库门就是新式石库门建筑。  新式石库门一般分为单开间和双开间,也有三开间,但不太常见。  单开间也就是进入大门后,东西方向只有一间房,也就是只有一排房子,是面积最小的石库门。  双开间则是有两排房子,面积要大的多。  整理完记忆,岳文轩才真正的知道:此时魔都的普通人,家里的住房条件到底有多紧张。  他们家住的这栋石库门,五家人分别住在:一楼的客堂间、二楼的前楼、二楼的亭子间、二楼半的晒台,以及他们家住的三层阁。  单开间的石库门布局是这样的:  一进大门是天井,也就是很小的一个院子,并不是有一口井。  一楼的南面就是客堂间,面积比较大,有二十多平米。一楼的北面是做饭的灶披间,面积只有八平米。客堂间和灶披间被上下的楼梯隔开。  虽然都位于一楼,但客堂间和灶披间的高度不一样,客堂间的高度有三米多,灶披间的高度只有两米。  二楼的南面是前楼,面积和客堂间相同,同样是二十多平米。  二楼的北面是狭小的亭子间,原本是用来储物的储物间,就建在灶披间的上面,面积同样是八平米,高度只有两米。  亭子间的上面是二楼半的晒台,原本是用来晾晒衣服的,现在却封闭起来,也成了一户人家。  封闭起来的晒台,面积自然和亭子间、灶披间一样,都是八平米,高度也都是约两米。  灶披间、亭子间、封闭晒台,加起来的高度等同于客堂间加前楼的高度,可见有多么低矮。  三层阁位于前楼的正上方,和封闭的晒台一样,都是石库门建成之后,另外加建封闭的。  封闭的三层阁,除了前楼正上方的面积,还包括了楼梯上方的面积,所以脚下楼板的面积比前楼略大一些,大约有三十平米。  住在三层阁,脚下楼板的面积确实有三十平,但头顶上方的面积却远没有这么大。  三层阁是阁楼式封闭,中间高,南北逐渐降低,也就中间部分能站人,越靠边越低矮。  (前面的彩蛋章有剖面图,感兴趣的书友可以看一看。)  前楼是石库门最好的房间,面积大、采光好,通风好,最让人羡慕。  其次是客堂间,课堂间的面积和前楼相当,出入方便,也不错。  在原本的设计中,单开间的石库门只有这两间房是正常住人的。  而现在,不但作为储物间用的亭子间住了人,就连亭子间上的晒台也被封闭起来,成了一间房。  晒台阿嫂家只有三个孩子,五口人住八平米,还能凑合。  亭子间阿姨家就太紧张了,他们家有两子三女,一共七口人住八平米的房间,难以想象是怎么住的。  客堂间阿婆家,虽然面积大,但住宿条件同样很紧张,因为他们家的这二十多平米一共住着祖孙四代,同样很挤。  石库门的这五家住户,住房条件最宽松的还要数前楼爷叔(叔叔)家,他们家有三儿两女,七口人住着二十多平米,平均每人三四平米,很是让人羡慕。  岳文轩家的十口人住在三层阁里,住宿条件确实很紧张,但比起亭子间阿姨家和客堂间阿婆家,勉强还能住开,已经算是不错了。  岳文轩的上一世也经历过这个年代,京都人的住房同样普遍困难,但比起魔都人应该还好一些。  如今亲身体会到魔都人的住房难题,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岳文轩刚刚穿过来,对于眼下的住宿条件有点不适应,但这并不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如今真正的难题是工作指标。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陆捌年十二月底,从这个月开始,知青下乡政策开始强力推行。  凡是没有工作的中学毕业生,全部都要下乡。  刚开始推行的力度特别大,哪怕是独生子女都得走。  “独生子女可以留下”、“每个家庭可以留一个子女在身边”,类似的这些政策,刚开始推行的时候并没有,那是政策推行一段时间之后,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调整。  这个时间段,如果有独生子女下乡的,以后新政策出台之后,可以申请回城。  岳文轩并不是独生子女,一旦下乡之后,回来的希望可就渺茫了。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愿意下乡,下乡之后有多苦,他可太清楚了。  他自己不想下乡,家里人同样不会让他下乡。  老岳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让谁走都不会让他走。  如今家里已经想好了对策,正在积极的推行中。  岳家一共有四个工人,家里想出的对策就是拿岳文轩二姐的工作作为交换,给他换一个适合男孩子干的工作。  他的二姐今年二十一岁,是一名纺织女工,因为参加工作比较早,去年就已经过了学徒阶段,开始拿正式工的工资,每月工资三十六块钱。  可惜这份工作不适合岳文轩干,否则的话,家里人就让他直接接班了。  他不适合干这份工作,那就只能绕个弯,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交换工作。  实际生活中,因为种种不便,交换工作的人也有,这件事确实有办成的希望。  但办成之后,损失很大。  首先就是工资上的损失。  岳文轩上班之后,只能从学徒工开始,学徒的时间是三年。  第一年工资:17.84元/月。  第二年工资:19.84元/月。  第三年工资:21.84元/月。  满师后,才能跟现在二姐拿到的工资一样,每月三十六元。  三年下来,工资上的差距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这样的损失很大。  这还幸亏二姐文化低,她只有小学文化,不用担心因为没了工作而被强制下乡。  这只是家里人的想法,现在岳文轩穿过来了,当然不会这么干。  现在强制下乡政策刚刚开始推行,如果他能尽快找到工作,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岳文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到一份正式工作。  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也不可能同意家里的做法,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抢二姐的工作,他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实在不行,下乡就下乡,以他的体格肯定也能扛得住,最多在乡下待个三四年时间,他肯定有办法回城。  如今下乡这件事,对于绝大部分家庭来说,都是当下最大的一件事。  他们这个石库门一共五户人家,就有四户面临着这个问题。  只有晒台阿嫂家,三个孩子还小,现在还涉及不到。  老岳家这么多孩子,按照政策,总共有四人面临下乡。  大姐和二姐都已经工作,跟这件事没关系。三姐、四姐、五姐,包括岳文轩,都是最近三届的高中毕业生。  岳文轩虽然年龄小,但他上学很早,他是今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  五姐今年十八岁,去年高中毕业。三姐和四姐是双胞胎,今年二十岁,她们两个是前年的高中毕业生。  他们姐弟四个正好占全了三届,按照政策都得下乡。  三姐和五姐,前几天就已经报名,她们两个都被分配到了兵团,现在就等着通知去北大荒了。  能够分配到兵团是不错的结果,这是下乡的首选。  因为分配到兵团,每个月都有工资拿,除了比工人辛苦,工资待遇是一样的,总体还可以接受。  毕竟到哪里下乡都是吃苦,兵团的工作量比起插队的工作量来,也不好说哪一个更辛苦一些。  魔都知青下乡的第二选择是魔都近郊,好处是离家近,更容易适应。  最差的下乡选择就是外地插队。没有工资拿,和当地社员的待遇一样,人生地不熟,甚至说话都听不懂,交流都是问题,方方面面的困难都让人畏惧。  岳文轩直到现在也没有报名,那是有特殊原因,他有留城的希望,自然不着急报名。  四姐到现在也没报名,最让全家忧虑。  岳家的七仙女不但个个长得漂亮,而且一个比一个能干,这也是有口皆碑的。  岳家这么多孩子,为什么经济条件反而比大多数人家都宽裕,就是因为这七姐妹太能干了!  这七姐妹在家里边就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那么她们忙什么呢?  忙着糊火柴盒。  火柴厂糊火柴盒这个工序都是分发到每家每户,有了这个工作,闲暇时间能补贴一点家用,凡是有点关系的人家,都愿意多接点这个活。  所以,糊火柴盒的工作挺抢手,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接到这个活。  岳家比较幸运,岳文轩的老爸有一个老乡在火柴厂担任中层职务,通过他的关系很容易就能接到活。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想接多少活就能接到多少活,每个月能接到的量是有限制的。  这两年,自从岳文轩的三姐、四姐、五姐闲在家里之后,家里有了三个闲人可以全天糊火柴盒,每个月能接到的量就增加到了一百元。  也就是岳爸爸的那个老乡给力,不然的话,不可能有这个量。  糊火柴盒是一个非常耗时间的工作,为了每月多出的这一百元钱,除了岳文轩,岳家所有人都没有休息时间。  只要是在家,每个人都要跟着糊火柴盒。  糊火柴盒的工钱非常廉价,每糊一千个只有五毛钱。  速度特别快的熟练工,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外,不停的忙活,十五六个小时最多可以糊两千个,也就是可以收入一元钱。  这还是速度快的熟练工,手慢一点的或者时间达不到,一天也就能糊一千个。  岳家三个闲人全天糊火柴盒,再加上其他人回家后的帮衬,每个月才能多出这一百块钱的收入,实在是一件非常煎熬、非常辛苦的工作。  岳家姐妹都挺能干,但能干和能干也是有差别的。  几个姐妹当中最能干同时也最要强的是三姐,四姐和三姐是双胞胎,但性格差异很大。  可能是双胞胎里的姐姐太能干了,所以另一个就难免喜欢偷点儿懒,喜欢走点捷径。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气高,三姐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四姐更愿意走捷径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下乡这件事最能体现二人的性格。  三姐觉得大势所趋,不去不行,所以早早就拉上老五报名了。  报名时间早,也是有优势的,嘴甜一点,再找点理由,找点关系,她就很顺利的让自己和老五成了兵团的一员。  对于三姐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同时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四姐却不想去乡下吃苦,打定主意不会下乡。  如今她正在积极努力的想办法,但这件事太难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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