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攻势便会全面溃退了。然而几仗打下来,亦是伤亡惨重。蓟镇得了消息,戚继光率军出关掩杀,击退俺答本部,斩获颇丰。事后谭纶上奏,并无一言提及宣大的战功,宣大将士都憋屈得很,己方长途跋涉,拼力厮杀了数日,倒头来全让蓟辽得了功劳,王崇古气得发晕。两边各自上奏章,笔墨官司打了数日。王崇古与高拱素有故交,谭纶和戚继光则人人皆知是张居正属意之人,他俩这打的这一通官司,也不知道内阁里那两位做了何等较量,最后谭纶好歹补了一个追加宣大友军功劳的奏章,将此事了结。王崇古事后听到传闻,那封奏章差不多是张居正握着谭纶的笔给改出来的。虽然最后宣大也得了赏赐,但王崇古心中依然不甚爽利,一心想什么时候能打个干脆漂亮、让人挑出刺的大胜仗来,彻底压过谭纶,好出了这一口恶气。当然他心知肚明,自己手下的这些兵马,跟戚继光部下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想要在战功上压过他可不容易。这回突然有了把汉那吉这么一个意外变故,好好利用起来,未尝不能报回那一箭之仇。邵芳昨日在王崇古处游说多时,原以为已说动他,没料到过了一夜,他突然再不提斩杀把汉那吉之事,反而下令他搬出寓所。邵芳想着昨日在三娘子处,问她把汉那吉叛逃的细节,或许被王崇古发觉。邵芳私下出入漠北也有多次,蒙语娴熟,他自报身份是赵全的密谍,亦有赵全的印信在手,意欲营救三娘子回去。三娘子一个蒙人贵介少女,骤逢大变,被把汉那吉从婚礼上劫掠出来,绑缚到汉人的地方,十分惊惶,能回去自然是欢喜的,对邵芳实言相告,提到苏福在榆林卫与他们分别,不知去向。邵芳心知有变,召了心腹徒弟会议。邵芳在几年前就知道了苏福的身份,苏福与他的恩怨虽然年深日久,但邵芳并不会认为苏福远遁漠北后已经淡忘往事。他内心很是忌惮苏福,但苏福在把汉那吉处甚有地位,邵芳自己的势力在漠北反而较为欠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暗中侦察,盼着能有机会逮到苏福的把柄,逼使他回汉地一举格杀。没料到苏福极是警惕,邵芳派在苏福身边的人手总是时候不长就被发现除掉。没想到苏福最终能说服把汉那吉投降,而他并没有陪在把汉那吉身边,一定有更紧要的去向!邵芳打算兵分两路,先是用飞鸽传信沿途隆昌会的店铺,搜访形貌似苏福之人,自己带着几个身手最高明的徒弟追赶拦截他,务必要在中途将其格杀。另挑了一名骑术最好,考中过秀才的徒弟,让他先行回京去。他叮嘱道:“高阁老那里,你只用说把汉那吉并无势力,不过是个废物,留之无益就可以了,多的话不用再说。紧要的是寻些士子,去各种书院、学会上将此事宣扬一番,便说议和若成,朝廷体面丧尽,可称奇耻。”
秀才徒弟莫名道:“我们这些年不就是想要互市吗?为何要破坏议和?”
邵芳恨铁不成钢,骂道:“你这个蠢材!书都读到驴脑子里去了吗?你想想眼下俺答若是一心要将把汉那吉并那三娘子讨要回去,明廷会让他拿谁来换?”
徒弟们顿时想到了白莲教的那些首脑,打了个寒战,再不多问。不料宣府开始戒严,抬出高拱的名号来都不太管用,他们费了一番周折才偷逃出宣府,已然晚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