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的公子，绝不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张居正道：“邵芳作罪多端，只因他擅长钻营，所以屡屡脱罪。如今有证据也罢，无证据也罢，即已认定此案是他背后支使，直接拿了他到诏狱中拷问便是！”
冯保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身为厂卫的头领，这样说出来或许显得有点奸恶，他不太确定会不会让苏福难过，但有张居正主动提出来，就显得堂皇多了。苏福果然现出喜色，起身给张居正行礼：“多谢张阁部成全老朽。”
张居正忙将他扶起，又客气了一会。苏福道：“小公子快带老朽去诏狱指证那刺客！”
冯保稍犹豫了一下：“福叔路途劳顿，不如稍歇一夜再……”苏福十分迫切：“这把老骨头，老朽自知一时半刻还散不了，哪里需要歇息！快去，快去。”
冯保有几分无奈，传话让人驾车牵马，不一会进来两个精壮少年，问起来说是苏福这几年在大同收的徒弟。苏福前先那些年在白莲教中卧底，只传授了些粗浅功夫给把汉那吉，并未收徒，只因身在险地，避免有其他牵扯。也就是这两年心中安定了些，方在卫所中挑捡了几个军户人家的子弟收来，期盼着能在身故前将一身功夫法门传下去。据徐爵说这两个少年虽然跟了苏福不过两三年，过起招来他已经占不了便宜，瞧着很是眼热。但冯保半开玩笑地说要作主说合，教他拜在苏福名下，他又退缩了，显然他一心想的还是跟着万松烟跑海外，自然不能久侍苏福身边。张居正原先或有几分避嫌之意不去诏狱，但苏福来了，案情大有突破的可能，他便也厚着脸皮跟了过来，冯保翻了几记白眼，到底也没赶走他。到了诏狱之中，朱希忠看到他来了，也是为难，只好给在大堂旁用屏风圈了一块，算是成全他首辅的体面。安置了他以后，朱希忠请冯保上堂，苏福在右侧安座，自己在右侧陪坐，大喝一声，着锦衣卫将人犯提上堂来。不一会听到铿锵铁链触地之声，四名锦衣卫拖着王大臣扔到了大堂正中的青砖地上。王大臣在诏狱中己然过了十多日，吃了好几轮刑，锦衣卫中自有研究江湖人的用刑高手，将他气门筋骨尽皆破去，便是如此，他们依然如临大敌，并不敢去掉他手脚上的镣铐。此时他四肢摊开卧地，似是无力跪倒，也似乎是耍赖不肯起来给冯保等人行大礼。冯保凝视了他片刻，方清叱一声：“人犯抬起头来！”
王大臣稍稍弹动了一下，依然充耳不闻。冯保正欲让锦衣卫们上前将他脸抬起来，苏福起身道：“请容老朽近前去看他一眼便是。”
一旁锦衣卫们拦阻到：“老丈小心，此人凶顽得很，保不定便要暴起伤人。”
苏福淡淡笑道：“无妨。”
锦衣卫见冯保不出声，悻悻然没出手阻拦，看着苏福颤颤巍巍一步三摇地走到了王大臣面前。苏福躬下身，一把揪着王大臣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王大臣发出野兽咆哮一般的吼叫，突然颈项暴涨了一截，一口就要咬到苏福咽喉上，锦衣卫们不由发出一阵惊呼。苏福却将手臂伸长了些，王大臣的一口钢牙便只与他的咽喉差了毫厘，这毫厘之差，便如天堑，王大臣在地上使劲挣扎着，却再也不能进前一步。苏福仿佛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陷于险境，沉声道：“拿灯烛来！”
朱希忠亲自掌了灯，熊熊火光映在王大臣脸上，将那张青紫肿胀的面孔照得愈发狰狞。“王少东，许久不见啊。”
苏福一字一句地道。王大臣似乎充耳不闻，自顾自咆哮不休。苏福道：“你不必再装了，隆庆初年你在大同隆昌会带着马队走私，被两名锦衣卫率队缉捕，那两位险些被你杀了，是我一记暗器打在你后肋骨上，那伤口如今应该尚在；那两位锦衣卫也还在大同任职，调来一认便知！”
王大臣的咆哮声渐止，不再装疯卖傻，却冷笑道：“我身上的伤口，这些日子以来，早被你们用刑的看了个遍，知道老子肋上有伤何足奇？至于你说的锦衣卫，数年前匆匆一会，如何认得出老子面目来？你们这些朝廷鹰犬，若想给老子栽罪名请便，休拿这些狗屁不通的证据来惹人发笑！”
苏福嘿嘿一笑，向冯保请求让他大徒弟上来。他徒弟听了苏福几句指点，一掌运劲拍在王大臣百会处，他痛吼一声，锦衣卫们十分诧异，王大臣这些日子受了无数刑，还从不曾叫过痛。随着这一声痛叫，他肋骨上爆出一蓬血花，十几颗闪闪发亮的物件随着血花溅开。苏福似是早有预料，站开得远远的，他徒弟身上倒是溅到几颗，徒弟却若无其事，捡了拿在袖子上擦干净递给苏福，苏福捧到冯保和朱希忠面前道：“两位请过目，这是老朽的独门暗器飞出的弹子，每个弹子上都有老朽的标记。”
冯保一拍桌道：“你这贼子，早与叛逆勾结，事败后伪造户籍潜入京营，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大臣脸色灰败下来，终于叹了口气道：“没料到我这治不好的隐患竟是你老儿埋下的，罢了罢了，也算是我遇到克星，我招了……我，我其实是……”他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高首辅的门客。”
众人无不听到屏风之后，张居正骤然站起，踏翻了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