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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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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口气,回过头看了看没有什么表情的伊兰迪亚,其实伊兰迪亚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倒不如说是一副在努力憋笑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非常满意,甚至感觉她还想跟着我到人类那边看个笑话。精灵此刻还没有种植西瓜也没有烹调爆米花的能力,倘若是有了,那我估计这个时候的伊兰迪亚一定会买下一大堆。“你能不能给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能够有个心理准备,这样我回去的时候还能想想要怎么解决才行。别到时候给我的惊吓实在是太大在让我旧伤复发。”

看到一个精灵这么幸灾乐祸,这也就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差,我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伊兰迪亚这么高兴那就说明是让我放心不下来,毕竟这个家伙巴不得看我这边出点什么事情,现在笑得越开心,就说明要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越恐怖。“这个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毕竟对你来说也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伊兰迪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了一句让我更加恐惧的话。我有些惊慌地看着她,但是此刻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她停下了脚步,将我往外面一推,接着说:“好了,我护送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不是我的事情了。不管你们人类做什么,都不要随随便便进入这个森林,在短时间内我们应该不会见面,至于下一次见面……也许就是我看到你墓碑的时候了。”

“我就当做是你在和我道别吧。”

也许伊兰迪亚并没有什么恶意,毕竟对于伊兰迪亚来说确实可能如此。精灵和人类的寿命并不一样,精灵蛰伏在森林中的时间对于自己来说也许很短,但是对于我一个人类来说就不一定了。这一次和伊兰迪亚离开之后,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了。但是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时隔数天,我终于离开了森林。伊兰迪亚带我走出的这条路并不是什么精灵才知道的小路,而是人类进入森林的道路。而我知道这条路的终点终将是什么,往常走到这里的时候,总能够看到前方拐弯地区的树枝上挂着一盏灯,在夜间给冒险家指引一条离开森林的道路。此刻,这盏灯还在,然而我已经知道了,那能够带个冒险家久违温暖和安全的地方已经不在了。我是穿越而来的,这个酒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栖身之所。并不是我将它建造起来的,也不是我从头开始经营的。对于这个世界我都是一个陌生人,更不要说这个小小的旅馆。可是,在我知道它被烧毁了以后,心中还是一阵绝望的悲痛,一瞬间就感觉整个生活失去了过去的样子,就像是有人突然拿走了我的眼睛,让我眼前的整个世界失去了本来熟悉的样子。我不知道接着要做什么,不知道没了这个地方我还能够怎么生活,一瞬间,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绝望接踵而至,仿佛我的过去只是一个单调的梦。我知道,我的旅馆此刻只是一堆灰烬,时间已经抹去了最外层的灰烬和缕缕青烟,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只可证明其存在过的废墟。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我仍旧不敢真的去面对这堆我已经无法修复的废墟,仿佛只要我不去,它就还能存在。但是,当我的脚步走过了灯盏的时候,我还是看到了我所预想的一切,只不过,这里空旷地让我都有些迷茫。我没有看到一堆烧过的木炭,也没有看到断壁残垣,甚至就连地面都被打扫得格外干净,就像是曾经的旅馆从未存在过一样。只有那地上深入地下的基石沉默在那,成为了之前旅馆内笑声的墓碑。我走了过去,我本以为在我看到这里的时候会忍不住流泪,然而我忐忑的心却在看到了这已成定局的坟墓时沉了下去。有些时候,绝望反而也是一种安心,当我不再抱有幻想的时候,那也就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否则又能够怎么样呢?我呆呆地坐在了沉默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失去了这个旅馆,白天也就不会有人来到这个边境安慰我。只有不时吹过树林的风声拂过这里,但是速度都很快,就像是那群进入森林的冒险家一样,他们没有时间在乎我的悲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同情毕竟也是一种奢侈的友善。只不过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也并不需要别人安慰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就是这样呆呆地坐着,与其说是悲伤,倒不如说是没有心情,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悲伤些什么。就像是我只是一个路人,我只是坐在这里歇息,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笑声和温暖都和我无关。也许,真的和我无关。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旅馆是我在这里生存的一部分,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外人,我并不属于这里,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给我留下过什么位置。但是,当我拥有了这个旅馆以后,我就是别人口中的店主,我就是这个边境的一部分,我就是旅行商人的目标,这里就会有这个世界的人来到,我就是他们的一员。但是现在,我失去了这个凭依。我又是孤单一人了。我又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了。有些时候,最寂寞的不是一个人在一个孤岛上,而是在一群人之中,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我在这个世界,到底应该是在什么位置呢?“您,果然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一时间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是有人在和我说话。我呆呆地回过头,没有看到莉莉娅的脸,甚至都不是人类的面容,而是一个精灵。艾克尼斯。此刻的艾克尼斯和我之前看到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应该比起过去,她缺少了之前的冷静和沉着,甚至在我的面前显得有些拘谨。她小心地站在我的背后,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呆呆地看着她,持续了很久,我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艾克尼斯现在并不是我的朋友,而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应该生气,可是我现在却一直都没有生气的力气。我只是这样呆呆地看了看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您果然会来到这里。”

她小心地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再次说了一句,接着让风占据了我们之间的沉默。我不知道她在这里想着什么,这一切做都已经做了,她还能够想些什么呢?她难道是在后悔?还是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你来这边,是在做什么?”

沉默了很久,我开口,说出了一句话。“……来等待您。”

她的回答还算是果断。“我已经没有东西让你烧了……好吧,其实我也知道,动手的人应该不会是你。”

“……我愿意接受您的责罚,我来到这边的目的也是如此。正如同您在精灵议会的话一样,我做了对伊斯兰达尔家族来说正确的事,但现在来看,这对于精灵来说并不是。我做错了事情,也就应该得到惩罚。”

她看向了我,低头沉默了片刻,接着突然开口,说,“从今往后,我愿意用精灵的忠诚和生命为我所做过的事情致歉,店主,接下来,我愿意在您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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