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傻愣愣地看着文绣，伸手想起扶住她，却怎么也扶不住她柔软的身子；想帮她接住她喷出来的鲜血，却怎么也接不住。鸨母看着跑掉的公子哥儿们，蹲下来对那男子说，“文昌，你走吧，你姐姐怕是活不成了！”

“不，我姐姐不会有事儿的，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文昌魔怔般的不停扶住、接住，喃喃自语，“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你们几个带着他从后门走，快走！”

鸨母看到文昌这般模样，眼角的泪水顺了下来，对着有些瑟瑟发抖地龟公说，“快，快走吧！”

可是，无论几个龟公如何拉扯，文昌都不挪动，死死地抱着文绣。最后，不得已，一个龟公抬手一敲，将文昌敲晕了过去。“等等！”

鸨母想到了什么，走进内间，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个包裹，“这个留给他，不管怎么说，文绣一生也是为了这么个弟弟。而如今——”说着说着，鸨母挥了挥手，让龟公将文昌带走了。文绣致死，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文昌，而昏过去的文昌，眼角的泪水默默流了下来。翌日，周缝记的公子哥打死云良室魁首的消息，在整个汴京传遍了。只是，云良室到底上不了台面，而京兆尹看在周家是叶掌丞内戚，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赔了些许金饼给云良室，又厚葬了魁首。这件事情，便渐渐被人淡忘。“一条人命，就是几许金饼不了了之，”都灵苒听完鬼翎的回禀后，心里多少伤感，如果在自己的那个年代，杀人偿命可是跑不了的。“那魁首也是个可怜人儿，”鬼翎将自己得来的消息说给都灵苒听，“据说她的祖父曾是郡县太守，因清廉得罪权贵，便被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判了狱。一家二十多口人，男的流放，女的没官，当年文绣与文昌还年幼，巧逢还没有什么名气的云良室鸨母，看着姐弟俩甚是可怜，便收留了。文绣长得甚美，又因年幼时得教于自家祖父，所以琴棋书画都很不错，便渐渐成了云良室魁首，文昌也因有些底子，又有姐姐教诲，前年考了秀才。现在却不想出了这么个事情。”

“娼籍能考秀才？”

都灵苒不解的问，“他不是应该随了他姐姐的籍吗？”

“说来也是鸨母心好，当年收留的时候，便没有跟姐姐的籍，也没有跟鸨母的籍，却因家变肯定不是官籍，跟了原地同宗的良籍。”

鬼翎回答着。“那现在人呢？”

“送到杂院，只是人还不太清醒，有时独自一人哭泣，有时浑浑噩噩。”

“谁管着？”

“魅哗柳。”

“叫她把他扔出去，”都灵苒不带一丝情感的说，“不许人跟着，不许人管，是死是活十天后抓回来就是了。”

鬼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

接到指令，还是坚定执行。因清廉而得罪权贵；女子出色而不另谋他处；男子在夹缝中还能考上秀才。希望这个文昌不要让她失望才好。“娘娘——”桂麽麽走进来时，正巧看到都灵苒与青兰俩在说着什么，笑盈盈地。“桂麽麽。”

青兰福了福身，“奴才去给娘娘暖壶水。”

“什么事儿？”

都灵苒放下手中的绷子。“庆国公府递了拜帖。”

说着，桂麽麽将拜帖呈了过去。“哦！”

离上次递帖子距今也有月余，还以为被拒绝后，不会递了呢，“只有庆国公府？”

“是，这次只是庆国公府的帖子。”

“后日吧，让她后日过来。”

都灵苒将帖子又递回去，“让青秀去写回帖。”

只有庆国公府的，看来自己这个祖父有些等不及要和她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夏氏能不能承担起这份传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