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的是,左侧的黑暗里居然还有一条往上的阶梯,几乎是紧贴着身前巨大的石门,跟随西关越是往上,我便越是心惊,眼前这石门的规模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它的巨大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随着一路往上,地下的阴暗也就逐渐显现出来,阶梯两旁有不少破烂的旗帜,这些东西仿佛在这地下世界里泡了几十年,周围的空气很是湿润,这也就导致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霉菌。特别是脚下,每一脚踩踏下去时,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踩在雪地上。往上走了十来分钟左右,终于靠近了巨大的门缝,门缝虽大,可来到面前依旧是细丝一般,缝隙紧闭,整个石门两端几乎没有缺口,很难想象,这样一座雄伟的巨大石门,是谁来打造,又是谁来关闭的。这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而往上看去,头顶依旧是什么东西也看不见,除了石门便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来到这里,人也莫名压抑。西关在前面停了下来,不知在搜寻什么,我的注意力放在了他找寻的位置,可那里一眼就望得见头,地上和门上什么都没有。“你在找什么?”
听见我的询问,西关转过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上次的裂痕好像消失了,难不成是我感觉错误?”
西关摸着身前的石壁,一脸的不可置信。从他脸上吃惊的神情,我就能看出这件事对他的冲击有多大。“确定是这个位置么?”
我看向眼前石门,石门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下意识伸手去摸,入手冰凉,这石门摸上去就像镜片一样光滑,除了掌心传来的滑腻感,什么都没有。甚至在我触碰石门时,原以为的异样感觉,也不曾出现半点。“我还能弄错不成,这石门莫不是还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西关这话我没法接,只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石门与地面的边缘,阶梯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再往上阶梯也消失不见,我站在阶梯与石门的尽头,一时间反倒是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西关一番探查无果,倒是我,无意间在粘黏的地面上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片鳞片,看上去有斑驳的花纹,最重要的是,这鳞片上竟有一股淡淡的尸气。“这是什么?”
我的话将西关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不过在他看见鳞片的瞬间,面色就是一变。“这!这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
西关脸上惊疑之色不变,他指着面前的鳞片,随口说出的话却让我心头一颤。“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这石门之后,是阴阳两界交汇之地,名为魂界,这里面甚至有古时的一些异兽和妖怪,鬼魅更是不计其数。而这种地方,全世界一共有四个,它的另外一个名字你可能更熟悉一些,这叫做地狱之门,眼前你所见到的,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看向西关,后者言之凿凿的模样,让我确定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而现在,里面显然有东西跑出来了,这鳞片上尸气特殊,怕还不是一般的东西,但我奇怪的是,这地方的裂缝都已消失不见,这里面的东西是如何出来的?”
西关的疑惑同样是我的疑惑,我下意识地再度去触摸石门,只是这一次,当我掌心与石门触碰的瞬间,就像触电一样,紧接着,我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副诡异至极的画面。那是一条墨绿色的巨蟒,足有碗口粗细,它似乎就盘旋在我头顶,我看向它时,那双墨绿色的三角眼让我心惊胆战。但最为诡异的,是这条巨蟒周身黑气弥漫,它的身体似乎已经重度腐烂,却还在弓身滑行,且速度极快,直扑我而来。看着蛇身上那些因腐烂而往外翻的烂肉,我仿佛已经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蛆虫伴随浓烈刺鼻的腥臭气席卷而来。猛的从幻觉中惊醒,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我看向西关,跟他说了我刚才看见的东西,西关同样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就道:“你所看见的,应该就是那跑出来的玩意儿。”
说罢,西关捡起地上的鳞片,交到我手里。“或许是因为有东西跑出来,所以触发了石门上的禁忌,它自我将石门修复了,我先前担心的事情怕是已经发生了,你口中的那条巨蟒,只怕就是杀死火护法的罪魁祸首,要想验证这一点,我们只能再去一趟关帝庙了。”
环顾四周,此地的确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让我留下来,自然只能原路返回。我手里一直攥着刚才拾到的那块鳞片,除了尸气,我还在上面觉查到一股特殊的气息,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将这东西留在身边有用。重新回到关帝庙,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地上除了那滩暗红色的血迹外,什么东西都没有,那火护法的尸体,不知道是被派出所带走了,还是衙门自己的人过来搬走了。“尸体都没了,还要看?”
西关没有作答,转身进了正殿,我也跟着走了进去。正殿内和先前所见并没有什么区别,染血的大刀,身披重甲的关老爷。只是此时关老爷看上去死气沉沉,和先前所见,那热气蒸腾的模样倒是截然不同,少了些威武霸气之意。看着关老爷,似是想起什么,我突然道:“据说妖怪都有让死物起死回生的本事,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东西控制了关老爷,斩杀了那火护法?毕竟一般人想要挥刀将一个成年人,还是练家子斩成两段,可不太现实。”
西关沉默片刻,似有所感一般,看向了屋外。我也察觉到什么,顺着西关的目光看去,有些许诧异,却见在关帝庙外,屋顶上站着一个人影,那人背着手,看不清面目,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之中,在我们相继看去的瞬间,人影转身淡然离开。奇怪的是西关并没有追上去,只是朝着那地方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目光,好半晌后,西关才对我道:“看来这事儿不简单了,连衙门中的那位都出现了。”
我并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衙门中的那位究竟是谁,但从西关的脸色来看,显然不简单。“衙门内的高层?”
我尝试着开口,西关却笑了笑,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组织会叫衙门么?”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西关紧接着才道:“因为这衙门的门主,就叫黑面包公。”
看着那几乎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我沉默良久,这黑面包公,我听着同样耳熟得很,但要说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一个人,那还真就没有。“现在怎么办?”
我看向西关,后者也摇头,随即就带着我将整个关帝庙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然而半点信息也没获取到,无奈之下,西关也只能说出从长计议这样的话来。死了人,却并没有瞧见太多人关注这边,关帝庙内一些门窗紧闭,里面都有人,但都已熟睡,或许他们明天会知道这里死人的消息,但是我也只能想像到一群人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化作正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几乎成了不变的定律,和西关返回酒店,又一次看见今晚收到的东西,西关的脸上,多少又不见了些许凝重。“今晚倒也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