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刚从楼道里出去，小勇扑上来，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肚子。“爸爸，你说带我吃肯德基，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好，爸爸现在就带你去吃肯德基。”

蹲下身子，搂紧儿子，眼泪忍不住又流满一脸。抱起儿子来，脸庞亲着小家伙的脖颈。“爸爸你怎么了呀，爸爸你干么哭？爸爸我不吃肯德基了好不好，爸爸你不要哭……”安慰着爸爸不要哭。他自己哭腔泣调揉眼睛。“儿子乖，爸爸不哭，爸爸好好的，你看，爸爸不是好好的嘛！”

抱着小勇“忽”一下往前跑，“忽”一下又拐个大弯子。逗得小勇又“咯咯”笑起来。“爸爸我自己走，我都五岁了。”

“不用，爸爸今天抱着你。”

抱着小勇出了小区。一辆120急救车，哇呜哇呜叫着从小区大门口进来，从父子俩身边开过去。秦天盯着救护车看。救护车停到文晓燕家楼下，下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拉开文晓燕家楼道门跑了进去。秦天想盯着再看一会儿。想看清楚是文晓燕被抬下来，还是文晓燕和文娟一起被抬下来。可怀里抱着小勇。孩子看到姥姥被抬下来，肯定问姥姥怎么了。秦天不想解释。从今天开始，小勇不会再和文家人有任何接触。已经计划好了，小勇给老家的亲姑姑带一阵子。“走，儿子，咱们吃肯德基去！”

抱着孩子疾步走出小区大门，堵停一辆出租车，扬场而去。……文梅急匆匆跑上楼，准备进屋，一股冲天恶臭扑鼻而来。她立马明白了秦天送来的东西是什么。恶心得她干呕了半天。屋子里面，姐姐嘶声裂气大哭，哭着喊她妈：“妈，你醒醒，妈你怎么了呀，妈你不能死呀……”文梅脑子里浑浑噩噩，顾不得屋里的恶臭，身子扑了进去。文娟看妹妹进来，哭着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梅，咱妈…咱妈被秦天气死啦…”文晓燕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没了一点儿气息。文梅吼出一句：“赶紧叫救护车呀！”

她自己掏出手机打120急救电话。小区对面就是医院，不到十分钟，救护车开过来停在楼下。上来两个医护员，到文晓燕跟前，担架床抬着她下楼。“医生，我妈是不是死了？”

文梅哭着问道。她跟着医护员出屋子，转头看到姐姐还坐在地上哭泣。“走啊，送妈去医院，坐着干么？”

文梅怒气冲冲朝姐姐吼。文娟听出来，妹妹对她也有冲天的怒气。“我…我…站不起来！”

文娟战战兢兢说到。“报应！”

文梅嘴里挤出这两个字，跑过去使蛮劲儿把文娟拉起来一起下楼。医生说文晓燕是气急攻心，昏了过去。估计不会死！姐妹俩也坐进救护车里。医护员给文晓燕扎上吊瓶，再检查一遍，嘀咕一句：“病人没有大便失禁啊，怎么那么臭？奇怪……”文梅面色暗沉，不看姐姐。半天过去，挤出一句话：“文娟，你和妈干的好事，秦天知道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文娟求妹妹别说这事儿。救母亲要紧。文梅知道姐姐和赵栋在一起苟合。她无意间碰见文娟和赵栋说说笑笑走在一起。她不信姐夫坐牢的时候，姐姐能出轨。可母亲的话让她大吃一惊，母亲说，那个人是赵栋，百盛集团的高管，有钱有势。秦天算什？坐两年牢的人，还能和你姐姐一起生活么？等到合适的机会，文娟肯定和秦天离婚。文梅就知道这些。姐夫是好男人，是好丈夫，是好爸爸。七年时间的相处，文梅对姐夫的评价就是这样子。怎么想也想不出姐夫身上有令人讨厌的缺点。这样的好男人，在经济上犯了事，坐两年牢，姐姐和母亲就要抛弃他么？而且，秦天入狱之前，把原因给文梅解释的清清楚楚。目的，是让文梅不要对姐夫有太大误解，帮衬文娟一把，照顾好小勇。文梅满口答应。在文梅内心里，姐夫坐这两年牢，反而是英雄之举。内心里对姐夫佩服不已。可今天，在母亲的生日聚会上，秦天送来的两样礼物，居然是一包冥币和一坨自己拉出来的米共。还当着母亲的面烧纸钱，咒母亲早死。秦天受了多大的刺激，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因为姐姐出轨赵栋，而母亲知道后，默许姐姐出轨？不对！姐夫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姐夫坐牢期间，姐姐出轨赵栋，不足以让姐夫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儿。比姐姐出轨更严重的事儿。文梅不叫姐姐，直呼其名：“文娟，到底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能让姐夫这样子对咱妈？”

文娟咬着嘴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文梅好没眼色，还这样问。不回答。文梅气呼呼继续问：“我问你呢，你听到了没？”

“别问了，别问了行不行！”

文娟瞪着哭肿的眼睛愤怒地看自己亲妹妹。看样子文娟什么都不会告诉她。到医院急救楼下，车门打开，文梅跳下来，头不回往外面走。文娟在后面嘶声大喊：“梅，你不管咱妈么？”

“我找姐夫去！”

文梅头不回往出走，边走边掏出手机给秦天打电话。……肯德基店铺内，小勇啃鸡腿啃得呼呼嗤嗤。秦天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小勇的吃相。这孩子，好像从来没吃过这种鸡腿。以前，爸爸不是经常带你来吃么？使劲儿挤出一丝笑容，柔声软语问一句：“儿子，爸爸不在你身边的这一年，妈妈没带你吃过肯德基么？”

“小姨带我吃过，小姨对我最好了。”

与其说文娟是小勇亲妈，不如说文梅更像小勇妈妈。三年前，文梅和男友未婚先孕，是文晓燕棒打鸳鸯，以死要挟，不同意他们结婚在一起。原因，就是文梅的男友是偏远农村出来的小伙子。文晓燕最瞧不起农村出来的小子，背后跟着一大帮要无时无刻救济的穷亲戚。文梅在这件事儿所受的伤害，是文晓燕一手造成的。三年前闹腾的事儿，秦天一清二楚。可秦天只是文梅的姐夫，没有话语权，无论怎样努力，硬是说不通丈母娘的态度。文晓燕给鸡汤里下了堕胎药，哄文梅喝下去，孩子打掉了。秦天知道，文梅对母亲的恨意不可能在这三年里消散。可她们毕竟是母女，文梅还能怎样。在肯德基陪儿子吃鸡腿的这会儿时间，秦天知道，文娟和文梅姐妹俩，把气得昏死过去的文晓丽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