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一早去见张霞的。她肯定在赵栋家处理事情。问一下李莹莹，张总给她有没有什么特殊安排。“喂，莹莹！你这会儿在办公室么？”

“天哥，我不在办公室，天哥你在哪里？”

“我在路上走着，我准备去找张总，先问你什么情况。”

“天哥，我在赵栋家里。”

“嗯？你在赵栋家干什么？”

“丧事上要单位的人过来帮忙嘛！我能不过来么？”

“张总呢？”

“在灵堂里，给赵栋默哀，对了天哥，张总说你不用过来，你忙你的事儿！”

秦天百思不得其解。张总你这搞得那一处？赵栋死了，你怎么当我突然不存在？李莹莹说不让他过去，那就不过去好了。秦天回百盛总部，正常上班。赵栋独占的办公室里。警员全幅技术装备，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秦天一个人坐在自己格挡里，等着警察来问他情况。他知道警察勘验完赵栋的办公室，会下来找他问话。耐心等着。下午的时间，刚上班。他听李莹莹的嘱咐，没有去赵栋家里趁丧事。但心里想，以同事身份，个人名义，给赵栋送去一个花圈，白色礼薄上记一千块钱。铜城市里，有文件规定，同事家里办白事红事，随礼不能超过五百。是给公职人员的规定。百盛是私人家族企业，相关部门管不着。但公序良俗，得跟着大方向的政策走。那就随五百块礼金。给李莹莹发微信：“莹莹，帮我记上五百块！”

莹莹秒回：好的！再秒问：“天哥你这会儿在哪里？”

秦天回复：在办公室正常上班。再没接到李莹莹的消息。办公室里只有秦天一个人。就十四楼这一层，每个部门留下一两个办事员，其余人等，都去赵栋家里趁事情。秦天是假释人员，刚接到监狱教导员训话，让他老老实实配合警方人员调查。社区的书记刚才去了他家，要问一些情况。秦天不在家里。书记叫他回家一趟，配合调查。女书记口气严肃，似乎有很大的怨气。秦天说，他在单位上班，不方便过去。再说了，警察马上找他询问情况，更不方便过去。社区书记要问他话，到百盛总部来问。但社区的人没过来。赵栋暴死。百盛集团总部管理层几乎瘫痪。大家都不来正常上班，都跑去赵栋家趁事情去了。秦天的办公室冷冷清清。心里嘀咕一句：“张总，你不该这样安排事情，不能让管理层业务瘫痪。”

张总真不合适当集团总裁。这个想法，在脑子里突然很强烈。门口有人敲门，是三个警察。“您是秦主任？”

“我是。”

“跟我们去警局，配合调查！”

“我在上班，守办公室。”

“秦主任，请跟我们去警局，配合调查！”

秦天不再执拗，起身走出来，锁好办公室门。跟着三个警察去警局。假释人员，警察把他不当正常人对待。坐在小凳子上，面对两个警员。女的做笔录，男的问话。“秦天，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能说一个字的谎话。”

秦天面无表情，说一个字：“是！”

问：“秦先生，赵栋出事儿之前，你在哪里？”

答：“我在铜业医院大门外往回走！”

问：“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去医院找了杜越，你跟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答：“我跟他说，和他老婆站出来，我们团结一心，揭发赵栋的罪行！”

问：“赵栋的罪行？什么罪行？”

答：“他强暴我老婆，强暴杜越老婆，不止杜越老婆，还有别的男人的老婆，还有在校女大学生……”“秦天！”

问话警察突然情绪激动，大喝一声，“你要清楚，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不要乱讲。”

“警察同志，我绝不乱讲，如果你要证据，我可以把证据给你。”

“好，把证据给我！”

秦天早有准备，将一个小小U盘递过去。问话警察坐回去，继续询问。“我问你，赵栋在出事儿之前，是不是给你赚了一笔巨款？”

“是！他让郭冒拿着一张支票来找我，七位数字，我随便填，我就填了七个最大的数字。”

问：“他为什么给你这张支票？”

答：“因为我儿子是他儿子，我帮他养了五年，他铁了心要抢回这个孩子，他要给我一笔补偿费。”

“还有，他在五年前强暴我老婆，和强暴杜越老婆是一个手段，所以他给我这笔补偿。”

……一问一答，进行了一个小时。秦天的每一句回答，毫不犹豫，冲口而出。实话实说。没有一个字假话。自始至终镇定自如。这位问话的警察，擦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子，起身离开询问室。问话警察拿着女警员做的文字笔录和视频监控，去找警局一把手汇报情况……半个小时过去。问话警员回到询问室。“秦天，你可以走了！但不要离开铜城市，有情况会传唤你，你必须随叫随到。”

“好，我随叫随到！”

秦天规规矩矩回答。从警局出来，秦天抬头看一眼天空。半块天晴，半块阴沉。他再回办公室，把装着三十六封书信的包提上。给卡子湾监狱，监督自己改造的教导员打电话。“您好教导员，我想见张明，能安排么？”

“张明不在监狱，在医院做治疗，你要见他，我派人过去接你。”

“谢谢教导员。”

秦天把保时捷帕纳梅拉从车库开出来，停在大楼下面的空场上。半个小时后，一名年轻小伙走过来，坐进秦天的车里。“你是狱警？”

“是，但教导员说我不用穿制服，换了衣服和你接洽。”

秦天问：“张明为什么在医院？”

秦天这话问得多此一举，张明在医院，肯定是治病了。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和这位年轻狱警搭上话，了解一下张明这段时间的具体情况。但便衣狱警说，张明的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不知道，是受教导员嘱咐，对秦天什么都别说。秦天将接下来见张耀祖的情况在脑子里回想了无数遍。早上那会儿，他在自己家，当着姑姑的面，抱着沙发上的抱枕狠狠痛哭了一把。这会儿的心情，似乎平静得跟水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