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辰时(早上六点),程槿年穿戴整齐,打开了屋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青蒿在她身后走上来,裹紧了身上的薄袄,嘟囔道:“这天儿是越发的冷了。”
程槿年随口答:“嗯,快到冬至了。”
去小厨房要了热水洗漱,吃了早饭,两人肩并肩的往正屋走去。按照习惯,老爷、夫人、姑娘和少爷们都快要来老夫人这儿请安了。老夫人不喜欢古板的规矩,也心疼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从月初开始,便放出话来,把每日的请安变成了五日一次。这种状态,一直要维持到明年开春。如此一来,程槿年这些伺候的丫鬟们反倒是更轻松了。一刻钟后,屋内坐满了人。半柱香后,四位老爷有公务在身,先行退下。又过了半柱香,四位夫人也挨个离去。少爷们呆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被老太君赶去书房读书。此刻,屋内便只剩下了老太君和姑娘们。一个时辰后,姑娘们也依次起身。这次,大姑娘依然落在最后一个。等妹妹们三两结伴离开,她才一脸歉疚的看着老太君:“祖母,孙女有件事儿要向您坦白。”
听到这话,老太君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她淡淡点头:“好。”
接着,看向墨兰她们:“墨兰,槿年、青蒿,你们都下去吧。”
程槿年等人行了一礼,齐齐道:“是。”
大小姐插话:“祖母,让槿年留下吧。”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程槿年完全没有预料到,一脸惊讶得抬起了头。老太君也是一怔,随即看了一眼槿年,温声道:“槿年,你且留下。”
程槿年心里猜测涌起,面上恭敬的点头:“是,奴婢遵命。”
……正堂的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她、老太君、大小姐和栀子。栀子?莫非……程槿年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果然,大小姐一脸严肃端正的给老太君说了自己为谋求未来婚姻顺遂的算计。“祖母,当日梦姣请求您配合着定国侯老夫人让孙女能见一见定国侯,其实是骗了您。其实,孙女这么做,是想要让解除定国侯对孙女的误会,让她明白孙女并非心机深沉、爱慕虚荣的女子。”
“那日,孙女收到了定国侯送来的礼盒,又惊又喜。可没想到……后来,栀子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孙女想了一个晚上,实在不甘心就这般被人冤枉和误解,于是进行了这场谋算。好在,事情朝着孙女期待的方向发展,定国侯给孙女送来了聘雁,大抵是为了弥补孙女。”
“前几日,栀子告诉孙女,这主意其实是槿年告诉她的。”
“当日并未告诉祖母,是怕您再替我操心。如今事情以及了解,我才敢说予祖母听。”
随着大姑娘的这番话,老太君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听罢,她脸上满是怒意,很快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也罢。这事根源都在你那个混账父亲,若不是他,我儿何至于此……我可怜的大丫头。”
大姑娘双眼泛红、依赖的靠在老太君的腿上,柔声道:“孙女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老太君抚摸着大姑娘的秀发,转头看向程槿年。程槿年咚得一下跪在地上,小脸发白:“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隐瞒您的。”
见此,大姑娘顿时面露懊悔,她连忙抬头替程槿年解释:“祖母,槿年并没有想要隐瞒您的意思,是孙女吩咐栀子保密,栀子才执意不让她往外说,祖母切莫怪罪槿年。”
栀子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老夫人明鉴,这事儿和槿年没有任何关系,是奴婢和她说起此事,也是奴婢请她保密的。老夫人要责罚,就责罚奴婢一人吧。”
老太君沉默了。许久,她无奈的轻笑出声:“怎么?在你们三个小丫头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讲情面,不悲不慈之人?”
“好了,栀子、槿年,你们都起来。”
两人缓缓起身。程槿年怯怯的看着老太君。老太君一脸慈爱的对她招了招手:“槿年,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