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开。老厂长尸骨未寒啊！我和他们差点儿在灵堂打起来！你说，这帮人有多么迫不及待？哪里还能卖股权给我们。”

杨剑林叹口气：“看来只有副厂长您是坚定支持黄厂长的啊。”

副厂长又灌口酒：“我只有1％的股权，支持他也没用啊，明天就开股东大会啦，到时候他不是厂长，我不是副厂长了，我们俩之前花掉的……哎，老厂长怎么突然就走了呢，怎么就不肯留下遗嘱呢？否则何必如此被动？”

副厂长说到“我们俩之前花掉的”，就连忙打住了，看来一方面是不甘心大权旁落，另一方面这俩人在担任厂长和副厂长期间，肯定以权谋私、乱花乱用厂子经费了，说不定还有其他问题。现在他俩是一、二把手，没人敢举报他们，一旦他俩失去手中的权利，马上有人会追究他们的陈年旧账。难怪副厂长这么着急上火。股权继承依靠法律法规，杨剑林插不上手；厂子选举基本已经成定式，其他股东对黄小鸣积怨已久，肯定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从几次接触来看，黄小鸣管理水平有限，对上不能让股东满意，对下管控力度松弛，厂子规章纪律败坏，而他本人贪图享乐，小小一个豆酱厂的厂长，居然配了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多半没把心思放在经营上。不过，这些和杨剑林没有关系，哪怕明天豆酱厂破产倒闭了，他也没什么感觉，所以，黄小鸣爱怎么败坏就怎么败坏吧。不过，如果能帮黄小鸣度过难关，那么肯定能从他手里得到一笔不错的回报。虽说他刚才挤兑自己，但是这些可以通过利益找回来，也能让他给自己道歉。杨剑林闭目思索了一下关于大江豆酱厂和黄家的全部信息，心中一动，坐回到黄鹤身边，问：“黄鹤，我记得你还有一位太爷爷，而且他很喜欢你，是不是？太爷爷知道不知道你爷爷去世的事儿？”

黄鹤抿抿嘴，叹了口气：“知道啊，我爷爷送去医院的时候，太爷爷非要跟去，当医生宣布噩耗的时候，太爷爷当场就晕倒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九十来岁的人了，幸亏他身体不错，否则还不一定咋样呢。”

杨剑林问：“那你太奶奶、你奶奶还在世吗？”

黄鹤摇摇头：“都不在了。”

杨剑林又问：“你爷爷除了你爸爸和你姑姑，没有别的孩子了吧？”

黄鹤点点头：“没有了。”

杨剑林再问：“你太爷爷对你爸爸和你姑姑谁好？”

黄鹤骄傲地说：“当然是对我最好，其次是对我爸好。我姑姑是二奶奶生的，我太爷爷不承认我二奶奶的身份，也不愿意认我姑姑进黄家门。这么多年，我姑姑很少回家，我姑姑的女儿已经好几年，没见到我爷爷和我太爷爷了，这次葬礼她都没来。”

杨剑林一惊：“二奶奶？什么意思？”

黄鹤解释：“我奶奶生下我爸爸后就去世了，后来我爸爸十多岁时，我爷爷在外面和汉族女人好上了，就是我二奶奶，她偷偷给我爷爷生下我姑姑。我太爷爷嫌弃我二奶奶，一直不承认她是黄家的儿媳妇，所以我姑姑小时候，都是我二奶奶独自在外面带大的。后来我太爷爷才认了她们娘俩，不过没多久，我二奶奶也去世了。我太爷爷一直觉得我姑姑没教养，所以不喜欢她。”

杨剑林听得云山雾绕：“等等，你爷爷是什么民族的，还不能和汉族女人通婚？”

黄鹤一拍胸脯：“满族啊，我们家都是满族八旗子弟，血统高贵！”

杨剑林嘴角抽了抽：“八旗子弟？你是哪一旗？”

黄鹤：“当然是正黄旗啦，否则能姓黄么？”

杨剑林：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你正黄旗姓黄，那么人家镶黄旗难道还姓“镶黄”不成？不过，问了这么多，也算是放心了。他夹了两口菜吃了，仔细推想一遍，又坐回副厂长身边，和他碰了一杯，说：“副厂长，我觉得这事还有转机，你俩不一定会被免职。”

副厂长一喜：“真的？还有什么办法吗？”

杨剑林当时指点他们企业管理时，擦个玻璃解决多年困惑、随便讲几句话就能提高产量，最后给出的改革方案和分而化之的对策更是相当高明，所以他对杨剑林的话还是十二分相信的。杨剑林点点头：“我也不敢说十足的把握，但是操作好的话，有个七八分胜算是不成问题的。”

副厂长乐坏了，本来都要引颈就戮了，现在居然有七八分把握掌控局势，让他如何不欣喜若狂，连忙问：“杨兄弟，到底该怎么做？”

杨剑林说：“这事还需要请黄厂长来一起商量。你等他敬完酒，咱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商谈。”

副厂长连连点头答应，赶紧去找黄小鸣，偷偷把杨剑林的话转达了。黄小鸣最近很难过，心情难过，日子难过。手握改革方案，正踌躇满志、挥斥方遒的时候，亲生父亲突然发病离去，厂子又陷入权利争夺，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即将不保，而他干的那些事也有被曝光的风险。最让他担心的是，他刚刚潜规则了漂亮女秘书不久，还承诺给人家买一套小房子安置，如果现在失去权利，事情败露，他亏空的钱需要自己掏腰包去还，而承诺女秘书的事情完成不了，对方闹开来，很有可能搅得他家庭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