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进去，是李沛饶的秘书接到了，说李书记正在开会，让他过两个小时再打。杨森林：“……”没办法，他只好先回家休息一下。在去清远市之前先把引水灌溉的事情解决好，这是杨森林经过慎重思考和大致计算之后做出的决定。今年蜀中大旱，很多地方的水稻都会遇到十分严重的减产。像石鱼村这种有河流相依的地方，是完全可以做到正常丰收的。甚至因为光照充足，再控制好水源灌溉的话，收成还有可能比往年更多。如果因为灌溉的时间稍微晚了几天就减产，那就实在太可惜了！当然，杨森林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任由水田这样干旱下去的话，可能再过十天半个月，田里的泥鳅黄鳝们都会被渴死……现在做一次引水灌溉，既保证了收成，又可以帮助野生水产们续命，于公于私都是必须做的事情！杨森林在家中收拾了一会儿衣物和书籍，又在笔记本上记下自己去清远市必须要做的事。大概只是过了半个多小时，寨子上的大喇叭里面就传来一阵紧急的通知——“杨森林，杨森林，有你的电话，有你的电话，快点来，没挂！”

整个石鱼村，就只有寨子上的小卖部内有一部公用电话。小卖部的旁边长了一颗老桉树，有十几米高。一个高音喇叭就挂在这桉树的中间位置，从这喇叭里出来的声音可以传得老远。如果有人打电话过来找人，或者村里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都是通过这个喇叭来通知的。杨森林一路小跑着往寨子上赶，快要赶到的时候，就听到喇叭里面又传出一个声音：“杨森林，现在挂了，不用着急了。”

杨森林：“……”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小卖部，就看到祖母胡桂贤正站在公用电话旁边，手中还拿着电话。看到杨森林赶来，老人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只是问他是不是杨世贵，认不认识杨世贵，然后他就挂了！”

“……”杨森林有些扎心地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个电话不是爸爸打来的，是我的另外一个朋友……你还是继续进去看他们打牌吧！”

“哦。”

杨森林又按照来电重新拨了回去，响了几声之后，话筒里面就传来李沛饶的声音。“喂？”

“大叔，是我，森林！”

杨森林说完，就听到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鬼知道刚才祖母纠着对方都说了些什么……杨森林连忙解释道：“刚才接电话那个人是我祖母，可能以为这个电话是我爸打来的，所有就着急来接了，大叔可别见怪啊。”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老人家嘛。不过，要是你真是我儿子就好了，哈哈！”

杨森林嘴角抽搐。“你小子，放假半个月了都没消息，我还以为被放鸽子了呢。老师给打电话催了我好几次，要不是最近县里的事情比较忙，我早就已经去你老家走一趟了。对了，你老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石鱼村。”

“对，就是石鱼村！我都记下来了，只是刚才开了个会，现在脑袋里面还有点发胀。怎么，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最近有空，准备要去市区见老师了？”

也许是很长时间没看到杨森林了，李沛饶说话相当罗嗦——当然，也有可能是刚刚开完会的原因……“是，我准备最近两天就去清远市。”

杨森林回答道：“另外，我还会带一个姐姐一起过去。”

“就是上次比赛的时候跟你一起合唱的那个学姐吗？”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我同桌的姐姐，你也见过的。”

随即，杨森林就把姜欣晨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电话那头就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良久，李沛饶才问道：“森林啊，你知不知道范老师在清远市艺术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我知道，是前辈嘛！”

“知道你还乱来？”

李沛饶叹了口气道：“以范老师的身份，是不会随便收学生的。你把一个陌生人带过去，还想让老师帮她应付艺考，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强人所难，异想天开！”

“好啦好啦，大叔，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到时候交给我来处理就是。我这里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大叔帮忙一下……”接着，杨森林便把石鱼村干旱的情况，以及引水灌溉的困难全都说了出来。李沛饶那边听了之后，似乎微微一惊：“竟然还有这种事？”

“我已经去问过村长了，村长说，镇上的意思是再等等，看会不会下雨。但是我们这边的很多稻田都已经开裂了，再等下去的话，恐怕立即就会造成严重的减产！”

这种时候，杨森林当然是尽量往夸张的方向说……“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马上就去处理，最迟明天，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杨森林挂断电话之后，就看到小卖部的杜大娘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森林给谁打的电话呢，竟然还说起了引水灌溉，口气大得吓人啊！”

杨森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付了电话钱就跑了……李沛饶的效率出奇的高，杨森林上午打的电话，到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大概五点过的时候，村长黄安就到寨子上用喇叭做了通知，说是明天上午就会开始从清水河里面抽水，让各个生产队队长把用得上的劳动力全都集合起来，各队负责挖一段水渠云云。引水灌溉的流程很简单，先是把河水抽到高处的水渠之中，由水渠运送到村子的各个地方，再依次从高到低放水下去，直到把地势最低处的水田灌溉完成才算结束。由于石鱼村是丘陵地带，天然的水渠并不能通到全村。因此，有些稍微地势低洼的地方，尽管没有河流，也会修建一座水桥，就是专门用来引水过度的。当然，引水的水渠和水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修建好了，并不用临时再去挖。但因为有好几年时间没有使用了，现在水渠中很多地方都堆了泥土和杂物。村长说的挖水渠，便是把这些杂物挖起来，将水渠疏通的意思。这虽然是一件苦力活，但却关系着每家每户的切身利益，因此，也没有人会借故推脱。反而是大家听说马上就要有水了，都十分兴奋。无论男女老少，从家里拿起锄头就往有水渠或者水桥的地方跑。众人兴致勃勃，干劲十足，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将村中的水渠全部疏通！第二天一大早，清水河边就围满了前来观看抽水的村民。随着抽水机高亢的“噗噗噗”的声音响起，大股大股鲜活的河水开始涌入到高处的水渠之中，然后逐渐往全村各处蔓延开去……山野间顿时便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