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很冷，尤其过了十月份的天气，哪怕有太阳也能感觉出那种寒意，走在路上，得多加件衣服。 这会儿看了一晚上资料的林默正和小刘他们吃早饭。 特色早点，烧饼豆腐脑，外加一碗拌好的酱牛肉。 不用说，量同样很足，热腾腾的吃完，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热乎劲儿。 小刘他们几个很佩服林默。 不光是因为林默这特殊专家的名号，还因为对方没有一丁点架子，做事情极为扎实，连夜研究资料，没有休息一下，这份毅力就值得他们佩服。 当真是应了那一句，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快吃完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小刘接起来，然后告诉林默，说又发现了一起死亡事件，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当然要去。”
林默不觉得奇怪。 因为翻看之前一周发生的死亡事件，林默对这次冰城发生的神秘死亡事件也是有了一些了解。 基本上每天都会死人。 而且就集中爆发在清晨。 所以这会儿收到消息很正常。 正好饭也吃完了，直接干活儿。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公园。 这个时间，很多人会来公园晨练，尸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那究竟是家属先报案失踪，还是先发现尸体，这个取决于尸体所在的位置。 如果是沉到河里，那半天也找不到，肯定是家属先报案。 如果是在一些很容易发现的地方，肯定是先发现尸体。 这次就属于后者。 发现尸体的公园已经用警戒线封起来了，有本地警力配合工作。 林默他们到了之后，一路绿灯进入，然后就在健身器械区看到了这个尸体。 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林默就觉得，这个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死的很别致。 在一个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高的小单杠下面，吊着一个人。 这人身高就超过了一米八，按理说，是不可能用这种死法吊死的，高度根本不够，即便是一心想要自杀的人，因为人的求生本能，也不可能用这种法子吊死。 除非，是有人弄死他之后吊在了这里。 因为高度不够，所以尸体是跪在地上，脖子上嘞着一根绳子，将脑袋高高的抓起来，估摸有几个小时了，脖子被扯的长了一些。 至少视觉效果是这么回事。 尸体瞪着眼，在笑。 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可这一幕就非常诡异。 尤其是盯着尸体的脸看一会儿，看那已经僵硬的脸上带着的诡异笑容，就让人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意。 旁边小刘告诉林默，这还不算死的最古怪的。 林默点头。 他昨天晚上也看过各种卷宗，所以知道，这一次神秘死亡事件中的死者，的确死的都很不一般。 这个是在远低于正常人身高的地方吊死的。 还有一个，是溺死在脸盆里的。 最夸张的一个，是一直吃东西活活撑死的。 如果这些人都是被同一个恶鬼害死的，那这个恶鬼必然是个恶趣味很强的家伙。 以杀人为乐。 调查死者背景和现场取证的工作有专门的人处理，林默只需要等消息就行。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死者叫周强，三十一岁，冰城中学的体育老师，没有什么特殊的社会背景，也没有犯罪记录，没有仇家……” 简单说，就是很普通一个人。 这杀人的诡异之物倒是一视同仁，不管是谁，都是它的猎物。 之前的死者里，级别和社会地位比较高的，一个是本市的某位领导，还有一个是有钱的富豪。 但在诡异之物的眼睛里，有钱没钱，官大官小，都没有区别。 “死者没结婚，独居，所以也没有人报案，检查尸体，应该是凌晨两三点死亡的，噩梦世界里也查过了，没有找到周强，所以情况和之前的死亡事件一样。”
能调查的就是这些。 更多的，没有了。 因为无从下手。 有的时候很难破案是因为线索太多，太杂乱，就像是一个乱七八糟的线团，需要从里面梳理找出线头。但这个倒好，压根儿就没有线团，更没有线头。 无从查起。 林默就说死者比较多，不能死一个，查一个，这样必然会分散注意力和精力。 实际上，这也是这边分局领导的意思。 要专攻一点。 只要攻破了一点，那整个事情都可以水落石出。 林默也是这么想的。 而他选择的点，就是最开始那个，开端。 黄组长的失踪和死亡。 “迷藏这两个字，查的怎么样了？”
林默问了一句。 这个事儿，他昨天让小刘去研究研究，他自己是专心看卷宗，熟悉情况。 小刘说如果从字面意思来看，不外乎就两种意思，一个是某个地方，藏着某样神秘的东西；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捉迷藏。 “捉迷藏？”
林默想了想黄组长的年纪，很明显，已经过了玩捉迷藏的年龄，而且那一张纸上，就写着这两个字，很古怪。 也不正常。 “是黄组长的笔迹吗？”
“是，这个鉴定过。”
小刘想了想，说那可能就是黄组长瞎写的东西，和失踪还有死亡没有关联。 的确。 就两个字也看不出什么。 可林默觉得还是弄清楚比较妥当。 其他杀人事件林默不想多费心力，他想好了，就从黄组长身上查。 因为才过了一周，又因为涉及这个案子，所以黄组长的尸体还在殡仪馆里。 林默打算过去看看。 小刘也想跟着去，林默说你们等着吧，一会儿肯定有新的死亡事件，果然，没过一会儿小刘就接到了电话。 去病医院，是一个年轻专家组成员带着林默去的。 因为噩梦世界的缘故，很多人死了，实际上在噩梦世界里还存在着。 所以只能判定为‘肉体死亡’。 现如今，只是肉体死亡的人越来越多，如此也催生出一门生意。 尸体保管。 有的人肉体死亡，但又不想自己的身体被烧成骨灰。 怎么办？ 花钱买个冰柜，然后把自个儿的身体存进去。 也算是留了一个念想。 虽然这个在林默看来没什么必要的事情，但还别说，挺有市场的。 有的人就靠这个，发了一笔横财。 自然，这存放正常尸体和存放金主老爷们尸体的地方，是有区别的。 一个是正常的冷库冷柜，一个装修的富丽堂皇，说是，住的舒适。 林默见到了黄组长的尸体。 尸体不成个样子，但依稀能辨认出来。 从尸体上肯定看不出什么，就算尸体上有东西，当时也被调查人员取走了，作为物证。 不过林默这次来，是另辟蹊径的。 他看了看尸体，然后闭目探查了一番。 “小8，看出什么来没有？”
林默问了一句。 此刻，停尸房里就林默一个人。 之前带路的组员被林默支到外面去了。 此刻他一个人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经病。 这次来冰城，林默是带着小8来的。 至于小6，没带来，让她带着老哥回候鸟市了。 正常情况，小8已经可以解决大部分难题和麻烦了。 而且小8是无形的精神体，除了林默，或者是别的精神能力强大的大佬，否则，根本看不到小8，更察觉不出来它的存在。 “禀报老大，啥也没看出来。”
小8的声音在林默脑海中响起。 “我也没看出来，所以说，黄组长的精神已经不存在了，居然一点残留都没有。”
“人是不是还没死？”
小8提了个醒。 林默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现实和噩梦世界里的人都死了，那尸体上，实际会有一些精神残留的。 这种精神残留，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才会完全消散。 这是正常情况。 如果是那种精神力比较强大的，需要更长时间才会消散，甚至，不会消散。 眼下才过了七天，按理说黄组长的精神力应该还有一些残留才对。 除非，他在噩梦世界里还没有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林默有很多种法子找到这位黄组长。 “小8，你瞧，我才来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有进展了，这说明，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林默开始自吹自擂。 小8能说啥，给林默煽风点火，一个劲儿的恭维。 也不知道平时小8都看了什么电影，接受了什么文化的影响，这会儿说话居然也是恭敬词儿一个接一个。 什么老大你说的都对，老大牛皮，我对老大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林默虽然觉得这话不对，但听在耳朵里，就是觉得舒坦。 怪不得人们都喜欢听这种奉承话。 感觉就是好。 林默决定就在停尸房入梦。 这地方就挺好，非常凉快，最主要的是，安静。 和外面的专家组成员说了一声，又让小8盯着，林默坐在椅子上，闭目入梦。 噩梦世界里的停尸房，更阴森。 好在没尸体。 林默之前也只是推测黄组长只是现实世界里死亡，噩梦世界里并没有。 但这个事儿只是推测，需要确定。 另外，如果是在噩梦世界里失踪，也需要想法子找到对方，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首先是确定对方死没死。 林默决定先问问小雨。 小雨的战斗能力已经盖过了她原本身为笔仙的特性。 但归根结底，小雨是个笔仙。 她拥有预测和卜算的天赋。 在过去，林默到处惹是生非，自然是需要小雨越厉害越好，完全是把她当打手来培养。 后来林默发现，这么做不对。 太片面了。 那时候还是年轻啊。 小雨绝对是鬼才。 应该全面培养，不应该偏科。 好在林默觉得现在悔悟也不算晚，所以以后，得想法子培养小雨的笔仙能力，以后打打杀杀的事情，就尽量让小雨少干。 也是跟着自己一路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小雨绝对劳苦功高，也该好好享享福了。 叫出小雨，林默就拿铅笔在日记本上询问。 黄组长的全名叫黄文彬。 所以林默直接就问黄文彬究竟是死是活。 林默希望小雨能给她一个他希望的答案。 小雨那边瞅了林默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可能觉得这个题有点难？ 女鬼的心思林默也不懂。 好在小雨思索了半天，握着林默的手，在日记本上写了三个字。 林默一看，上面写的是‘不知道。’ 一开始林默很失望。 那是因为小雨好像没有感应到他要的答案，但很快林默就觉得没必要失望。 反正他想好了，以后想法子让小雨提升能力。 而且小雨写的是‘不知道’。 这说明什么？ 说明黄组长不一定就真的死了。 有可能活着，至少这种可能性目前来看已经非常大了。 小雨的预测给出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而之前感应不到尸体上的精神力，这又提供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折算一下，林默觉得，自己至少有七成把握。 接下来林默拿出一只纸鹤，一边写黄文彬的名字，一边问小雨，就问怎么才能让你提升你笔仙的预测能力。 小雨又开始琢磨。 纸鹤写好名字，先吹口气，试飞一下。 果然飞起来了。 不过停尸房是封闭的，门窗都关着，纸鹤飞不出去。 小雨这时候伸手握住林默的手，在纸上写道：我需要吃一些特殊的鬼，和我一样，拥有预测能力的那种。 明白了。 这就叫吃啥补啥。 没想到这么简单，林默之前也是光顾的给小雨提升战力了，现在才想起来补短板。 “小雨你就放心好了，我给你保证，只要遇到有预测能力的梦魇，直接抓了给你吃。”
林默说完，让小雨回来，他打开门，纸鹤一下子飞了出去。 林默自然是紧随其后。 既然纸鹤能根据名字去找人，那就说明黄文彬应该只是肉体死亡。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他的肉体，只能由他自己使用。 但对方却自杀了。 而且还是溺死在臭水沟里。 退一万步，即便是不想在现实世界里活了，想要自杀，法子多了去了，溺死在臭水沟，这实在是，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而且根据黄文彬的同事说，这位黄组长对工作认真负责，很有担当，有妻子和孩子，怎么看，都不应该是那种想死的人。 所以林默觉得这个事儿里面还有事儿。 具体如何，只有找到黄文彬才能问清楚。 从停尸房出来，到外面，林默一路跟着纸鹤。 路上还遇到一些人。 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十分吃惊，不清楚林默是做什么的，还有想要过来盘问的，林默直接亮出证件。 都不用翻开，从外面那个总局标志，就足以震慑大部分普通人了。 到了外面。 这里是冰城安全区的边缘位置。 冰城安全区不是特别大。 比潜龙市还有吞鲸市当然是差的比较远，但比候鸟市还是要强一点的。 候鸟市，压根儿连一个正儿八经的安全区都没有，候鸟市的安全区，实际上是自发组织的，而且中心点就在绿苑小区。 一开始林默认为冰城安全局的人一直找不到噩梦世界里的黄文彬，除非噩梦世界里的对方也死了，否则那对方十有八九是在外面。 毕竟，外面广阔，只要出去，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可让林默没想到的是纸鹤并没有朝着外面飞过去，反而是想着冰城安全区的中心区域飞过去。 这的确是有些意外。 难道，黄文彬一直都在城里？ 那他为什么不出现？ 还是说，被某种东西控制住了，无法出去，也无法传递消息？ 这个可能性很大。 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冰城安全区内的街道上人非常少。 而且这里管的比较严。 没有像潜龙和吞鲸那样的噩梦世界里的夜市，这里大家入梦之后，最好是待在家里别出去。 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给别人找麻烦。 前面是一个商场。 很大，很豪华的那种。 不过噩梦世界里并没有人，看上去阴森森的，纸鹤飞过去，直接绕到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向下飞。 林默也跟过来。 这下面没什么车，估摸第一次噩梦投影的时候，能用的车都被开走了。 而地下车库本来就阴森恐怖，又没有灯，所以下面漆黑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林默走了两步就看不清了，不能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那也是两眼一抹黑。 只能听到纸鹤在极为空旷和安静的环境里煽动翅膀的声音。 呼哧，呼哧！ 林默将砖头锤抽出来，晃着。 绿色的火苗冒起来。 这下亮堂了不少。 继续往前，下到地下停车场的二层。 这里更黑，更空旷，显然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纸鹤依旧在前面奋力的飞着。 林默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这也是一个人行动习惯了，都忘了呼叫增援。 这不对。 林默倒不是怕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事儿应该大家一起才好，不然，别人会说他吃独食。 但转念一想，这还啥都没发现呢，不如有了进展之后再说。 继续向下。 地下三层。 地下四层。 一共就四层，这个林默在进入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就看过墙上的结构图。 这里有一股极为古怪的味道。 就是长时间不流通空气，那种憋闷和发霉味儿。 这时候林默看到纸鹤落下了。 顺着纸鹤落下的方向一看。 林默眼睛睁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