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刚才很丢人想证明自己,还是要努力克服自己内心的抵触,沐天陉跟着罗从赶回化验室的时候,周正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褚梦瑶的断手观看,眼神很是柔情,就差一句,**不**。 这个半青,沐天陉默默在心里说。 林函引递给罗从一张化验单。 罗从却随手给了沐天陉,“我哪儿看得懂这个,拣明白的说。”
“从血液中利多卡因的含量看,应该是局部麻醉……” “不是应该是肯定。”
沐天陉捏着那张化验单打断道,“剂量不超过40毫升,典型的臂丛神经阻滞麻醉,无疑是局麻。在保证截肢顺利进行的前提下,他在享受褚梦瑶心理和生理双重痛苦带给他的快感。”
“什么意思?”
正阳问。 “他要褚梦瑶,亲眼目睹自己的手臂被截。”
林函引无奈地盯着沐天陉说完本该属于自己的台词,递给罗从另一张薄纸,“这是血HCG化验单,既然有设备我就做了,居然是这个结果。”
说完便一声不吭,看着沐天陉,一幅静听其言的表情。 罗从把单子又交给沐天陉,似乎现在他成了法医。 “HCG值480,天……” “什么意思?木头!别老是说话说一半好不好。”
正阳有些急了。 “意思是,褚梦瑶是一个孕妇。一般来讲正常人的测定值小于3.1,超过5就有受孕的可能,超过10基本可以确定。而褚梦瑶的是480。”
“怎么可能?褚局家人报案的时候没有提到这一点。”
“是啊,就算褚局不知道,苏希翰因该清楚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没必要隐瞒啊?”
“480,怀孕大约只有十天左右,可能连褚梦瑶自己都不知道。”
沐天陉声音很低沉。 林函引惊奇地看了一眼沐天陉,问罗从道:“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褚局长?”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汇报,特别是褚局。函引,准备好目前掌握的所有资料,局会马上就开,再过一个小时,这案子肯定将报到省厅,很快会成立专案组……” “够了!”
一声平地惊雷,吓了三人一哆嗦,沐天陉似乎突然愤怒到了极点,控制不住的大喊,一点不给师傅面子,“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谈论什么狗屁专案组!是褚梦瑶!她还活着!是的,我确定她一定还活着。凶手完全可以把她杀了再进行肢解,因为那不论从技术角度还是反侦破角度,都会比他现在的选择省事安全的多,为什么?因为他不想让她死,至少不想她死的太快,为什么?为什么要插在广场的栏杆上?为什么是五指分开?为什么要削去左手的拇指?选择女人是巧合吗?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救人,救人!他妈的,希望渺茫,但是必须试一试……” 正阳听到“狗屁专案组”的时候就知道这哥们又犯病了,和罗从一起架着他往外拖。声音太大,把几个赶早上班的引来瞧热闹,大家一看是沐天陉都一阵唏嘘。拽到院子里,沐天陉还在喃喃自语。 “好了,冷静,冷静。”
罗从不停地轻拍沐天陉的后背,像是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孕妇应该得到保护!不应该伤害她们!为什么……” “好了,好了,冷静。你可以救她,一定能救她。”
…… 林函引望着远处的罗从三人,不由问旁边同事,“名不虚传,连血检都懂。可惜怎么变得疯疯癫癫的?”
“精神上受过刺激,时常犯病。”
“什么刺激弄成这个样子?”
“怀孕的老婆被车压没了脑袋。”
同事的嘴角习惯地向下撇了撇,显然他的怜悯早已经过时了。 然而,第一次闻听此事的林函引还是显得比较吃惊,重新打量起远处仍在大嚷大叫的沐天陉。 许久之后沐天陉才恢复平静,拿着罗从给他的材料离开市公安局,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舜城师范大学。他需要与报案人面对面进行详谈,趁他们还没有别的经历来干扰昨夜的记忆。目击纪录正如正阳所说,没有什么价值,但这不代表两个人提供不出线索。 早上七点十五分,沐天陉下车后分别给他们打了电话,很明显都是被惊醒的。三人在距女生宿舍不远的小花园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 “不是都交待清楚了吗?”
女孩睡眼朦胧地抱怨,“大叔,你知道看见那玩意儿后睡着有多不容易吗?”
男孩眼睛红红的,但看上去还算精神,拽了拽女孩的衣角,“协助破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你问吧,不过我们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看过你们的目击纪录,并不详细,上面只是提到你们发生争吵,因为广场人少,所以专门去那里解决问题。”
“嗯,那地方大,吵起来方便。”
“痛快。”
女孩补充。 “后来发现了插在铁栏杆上的断臂,没有发现附近有人,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其实我们光顾着吵架了,哪儿还会注意别人。”
“那么,从头说起,只要有印象的画面都讲出来。”
“怎么个从头?”
“好吧,你们是十点左右去的,而发现断臂是在两点四十分,是什么样的问题让你们深更半夜花四个多小时还争论不出结果?什么事那么有瘾?”
“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女孩似乎不想提及自己的私人问题。 “义务义务,”男孩又拽了拽女孩的衣角。“昨天下午我们都没课,她非要我陪她去逛街,其实我想去图书馆看书的……” 女孩儿:又来了…… 沐天陉:…… 女孩儿+沐天陉:这个白痴。 女孩儿已经把头埋了起来,沐天陉虽然不愿听废话,却不想打断他的思路,托着腮帮子,眼皮搭下来一半。 两分钟后。 “……其实那件风衣真的不适合她,墨蓝色的,太显成熟,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嫌贵,再说,都这天儿了,买了还能穿几天?路过新华书店的时候我坚持进去逛一逛,看到一本新书,里面提到一个很有哲理的寓言,名字我忘记了,说的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和一条可爱的毛毛虫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