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业兄,你没事吧?”
金仁问上前问道。 “别管我,我的菊花青!”
李敬业一把甩开金仁问的手。扯下上衣用力给自己的坐骑鼓风散热,他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些礼节,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的爱马上了,两个马奴一边替马按摩肌肉,一边将打破壳的鸡蛋掺入豆浆搅拌均匀,喂给马吃,过了好一会儿,那匹菊花青才渐渐缓了过来。 “娘的,累死乃公了!”
李敬业看到自己的爱马没事,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起来:“仁寿兄,那王文佐在从军之前该不会是种地的吧?他今天就把我们当拉犁的牛使唤,从东头扯到西头,再从西头扯到东头,从头到尾都没停歇,就是个铁打的也顶不住呀!”
“这个就不知道了!”
金仁问笑了起来:“不过看来今天你们要输了!”
“输了,不但今天输了,这么打下去明天要输,后天要输,如果找不出破解的办法,还要一直输下去!”
李敬业苦笑道:“仁寿兄,我打了二十多年的马球,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打法!”
“我也是头一次知道!”
金仁问笑也很轻松:“原本也只是想反正都是要输的,就权当让他试试,没想到——” “不要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全长安城的人没人能想到东宫六率居然能在马球上赢北门禁军!”
李敬业脸上的怒气早已不在:“嘿嘿,那时肯定全长安的人下巴都给吓掉了!”
“现在胜负还说不准!毕竟操练时间还太短!”
金仁问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一个月,不,哪怕是再有半个月时间就好了!”
“这倒是,北门禁军只会比我们这些临时拉来的还要强,毕竟他们每个月至少要在一起打两三场球,配合要默契多了!”
李敬业点了点头:“不过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东宫这边潜力无限。”
金仁问无声的点了点头,凝视着下方的球场,球场上传来一片欢呼声,原来刚刚东宫队刚刚又射进一球,这样他们已经取得获胜所需的最后一筹,赢得了最后的比赛。欣喜若狂的东宫骑士们在马背上振臂欢呼,看台上为其助威的观众们也齐声应和,失败一方的骑士们已经精疲力竭,纷纷跳下马,躺在地上剧烈的喘息,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仁寿兄!”
李敬业站起身来:“王文佐在长安应该还没有宅邸吧?”
“嗯!”
金仁问点了点头,嘴边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怎么了,你要送他一处?”
“不错!”
李敬业倒也不讳言:“文佐他现在借住在你这里,总不是长久之计。我家在安兴坊有一处三进的宅邸,除了坊门往西走一里就是延禧门,进了延禧门就是东宫了,当值下勤也都方便。”
“敬业兄果然不愧是英国公的嫡孙,果然大气!”
金仁问翘起了大拇指:“只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文佐他打算自己买?”
李敬业笑道:“别开玩笑了,长安居大不易,宫城旁边的宅邸可不光是有钱就够的,不要说买,就是租也不容易,不但贵,而且远。这两年外来的京官都有住到安化门外头的去了,四更时分就的起床在城门口等着进门,不然就等着被弹劾罚俸吧!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没打算留长安!”
“没打算留长安?不可能吧?太子这些天和他形影不离,怎么会不留他?东宫属官那么多,随便哪里不能给他腾出一份差使?”
“不是太子没留,而是三郎不想留!”
金仁问道:“若是我猜的没错,上元节后不久他就会回百济了!”
“回百济?”
李敬业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呀?仁寿兄你不会就这么让他发傻吧?这可是长安呀!太子殿下现在喜欢打马球,可未必永远喜欢打马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三郎是聪明人,这个道理用不着我告诉他!”
金仁问笑道:“他既然想回百济,肯定是有没有做完的事情,等他做完之后,自然就会来长安的!毕竟万物的尽头是长安,对不?”
“你呀你!哎——!”
李敬业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看到是有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被白白浪费了。 “算了,我曾经听人说过,聪明人也会做蠢事,而且是那种特别特别蠢的,九头牛也扯不回来,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
“这就对了!”
金仁问道:“世事运转,往来归复,谁又知道哪个是聪明,哪个是愚钝,无非是成败而已!留长安未必是好,去百济未必是坏,还是让我们静观其变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
李敬业叹了口气:“只是长安一别,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样吧,上元节后请你和文佐来我府里痛饮一番,权当是为他践行!”
“那我就代三郎就多谢你了!”
—————————————————————— “李敬业要送我一套宅邸?”
王文佐一边擦汗一边惊讶的问道。 “不错,在安兴坊,除了延禧门往东走不到一里就到了,那地方的宅邸可不便宜!”
“出了延禧门向东走不到一里?那不就挨着宫城了?”
王文佐吓了一跳:“那地方的宅邸当然不便宜,李敬业这么大方?”
“宅邸不大,也就三进,应该是他自己买下来的!”
金仁问笑道:“大方是一定的,这也算是他们家的家风了!”
“家风?”
王文佐闻言一愣,才想起来以前金仁问和自己说过英国公李绩的发家史,不由得忍俊不禁:“还真是,我听得都有些心动了!”
“来不及了,我已经替你回绝了!你又不会留在长安,要宅邸作甚?”
“好吧!”
王文佐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可惜了,但也只好这样了!”
他口中说的可惜,脸上却全无可惜之色,显然在他看来这宅邸不是财富,而是惹来麻烦的根源。 “对了,洛阳那边来人了!”
金仁问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王文佐:“这是刘刺史给你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