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小胖手还在拼命往桌子上举。 小哥哥要聪明些,够不到桌子,就把小包子塞祝德乐怀里,又把妹妹的接过来,塞过去。 “哥哥们吃,妈妈给的,有好多。”
然后牵着妹妹走了。 俩兄弟拿着包子,理智告诉他们要拒绝,可包子就在手里,又香又软,实在舍不得递还回去。 六岁的祝德乐狂吞口水,看着哥哥,满眼希冀,“哥?”
祝品乐也馋得慌,但他九岁了,比弟弟能忍。“先等等,我们去问问奶奶和妈妈再说。”
祝德乐点点头,兄弟俩去了后院。 师墨知道兄弟俩的动静,没有说什么。 把买回来的箱子简单的擦洗一下,东西放进去,又把俩崽子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洗衣服时,柳美香拿着用油纸包上的四个包子过来,要退还给师墨,“妹子,这是精贵东西,留给你俩孩子吃就好,我家孩子长大了,不用。你的心意谢谢了,包子是干净的,你快收起来。”
师墨笑着推回去,“柳嫂子不用在意,不过四个包子,是俩孩子给哥哥们的,就吃个新鲜,你这样,倒是让孩子们多想了。这再精贵的东西也是个吃食,得有人吃它,它才能精贵得起来。快拿回去吧,天气大,再推一会,怕是得有味了,多浪费。”
师墨态度诚恳,柳美香怕再推来推去的,让师墨觉得她是嫌弃,只好收下了,“多谢妹子了,地里的菜不错,我待会给你摘一篮子过来。”
师墨没有拒绝,笑着说谢谢。 包子拿回去,最高兴的还是祝家兄弟。 不过俩孩子懂事,没有吃独食,硬给妈妈和奶奶一人塞了一个。 师墨洗完衣服,就带着兄妹俩待在屋里,这边的太阳实在大,即便她不惧,也不想待在刺眼灼烈的太阳底下。 没多久,柳美香摘了几个倭瓜,几根胡瓜,和一把空心菜过来,师墨笑着收下。 祝家只有一间灶房,师墨担心耽误祝家四人吃午饭,反正她没事,早早的去灶房做午饭。 这会刚刚十一点,一出房门,就看到急匆匆出门的徐婶子。 师墨挑眉,问抱着棉被出来晒的柳美香,“徐婶有事吗,怎么这么匆忙?”
柳美香闻言看了眼消失在转角的自家婆婆,叹息一声,“十一点十分,要去和社区扫街的另一人换班。本来是十二点的,可那些人总会让婆婆提前近一个小时去。夏天每天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六点,冬天下午六点,到早上六点,都是最热和最冷的时候。本来该我去的,可婆婆说,我是年轻妇人,外边乱,不安全,我们家现在都这样了,不能再有人出事,要不然两个孩子怎么办。而我自己也……没办法,只能让婆婆去。公公和孩子他爸走了四年多了,这四年,全靠婆婆不辞辛苦去扫大街养活我们。我没用,以前还能偷偷的种些菜换些钱票,家里也能多养几只鸡,替别人缝缝补补,挣些家用,现在,什么都不行了。”
似乎是因为柳美香以前没能找到诉苦的人,难得遇见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妇人,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诉苦。 红着眼眶,暗暗抹泪。“我们孤儿寡母的活得本就艰难,可那些人还是不放过我们,整天打房子的主意。这房子是我公公和孩子他爸花了全部心血盖起来的,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出了意外,双双殒命,我们家失去经济来源,更失去了靠山。那些人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各种算计,要不是我婆婆用命护着,我们现在,说不定全都没命了。可防得了一次,防不了二次。新的要求出来,像我们这样有空余房间的房子,必须往外租,没有列外。我们现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收到租金,担心的是不知道会住进来什么人,我们一屋子的孤儿寡母可怎么办。自己的房子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怜我两个孩子,没了爷爷爸爸,被其他孩子欺负,整天饿肚子,小小年纪就跟着操心生计。九岁六岁的孩子,还没人家四五岁的看起来壮实。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更不是个合格的儿媳妇。”
师墨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柳美香的话。 看她泣不成声,递上一张手帕。 柳美香回神,接过手帕,不好意思的笑笑,“让你看笑话了,实在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个人说一说,抱歉,累得你心情都坏了。”
师墨摇头,她能理解柳美香。 柳美香长得很有南省特色,娇俏可人,是个温柔婉约的小妇人,自然会被不少人惦记。 没有男人撑腰,出门确实危险。 家里孤儿寡母,不管什么时代,都会活得艰难。 前几年饥荒,现如今混乱,都不是个好时候,对他们来说,日子就更难了。 家里孩子还小,婆婆为了一家生计奔波,她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积了不少酸苦,找不到人倾诉,日积月累,就成了心结,成了心病。 遇到倾泻口,会恨不得全部倒出来。 “没关系,能住到你家,也算是有缘分,柳嫂子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往后有事没事的,写写信,聊一聊,会好起来的。”
柳美香闻言感激一笑,“师妹子不嫌弃我是个不祥的人就好,往后我肯定经常给你写信,师妹子千万别嫌烦。”
“不会,孩子爸整天在外忙碌,我就在家带孩子,没什么事,也没什么朋友,能和柳嫂子聊聊,高兴还来不及呢。”
年纪相仿,脾性相反,师墨和柳美香轻松的聊到了一起。 柳美香在屋檐下缝补,师墨在灶房做饭,时不时聊上几句。 俩崽子看书累了,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跑出来,凑到在院子里,用芦苇草编各种小框的祝家兄弟俩跟前。 奶香味袭来,祝家兄弟都有些不自在。 白白嫩嫩的弟弟妹妹,比早上吃的包子还软绵,身上也香香的,小脸小手比鸡蛋还嫩,他们都不敢碰,怕一不小心伤了他们。 “弟弟妹妹,别靠太近了,芦苇粗,仔细伤了你们。”
俩崽子好奇,没有往后退,还又靠近了一些,蹲下小短腿,湿漉漉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祝品乐手里的小框。 “哥哥,好看。”
康康伸出胖指头戳小篮子。 嫩生生的小手,在太阳光下,白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