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猴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的话还没说完吧!”
望着秀吉远去的背影,秀家的内心忍不住的DS道。 别说秀家摸不清楚头脑了,整个评定间内的所有人都有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最前面的秀家和秀次两人,关键两人又是封座左右最上首的存在。 结果后面的所有大佬都分得了一个身份,就连因病没有参席的秀久都有十人众的身份在,可是作为丰臣家内强势的两人好似被排除在丰臣政权之外一样。 秀家将目光看向丰臣秀次,秀次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秀家,似乎都像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原因,都认为秀吉是不是在此之前与对方做过什么安排。 但是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迷惘和惊讶。 此前早就锁定三中老职位的堀尾吉晴曾经找到秀家嘚瑟并且提前拜码头,结果最后结果颁布的时候秀家头上居然半职没有,让此刻的他多少有些尴尬。 此刻在场的5大佬之四似乎对这次的安排已经提前了然于胸,他们早就已经提前知道了秀吉不会安排秀家和秀次成为五大佬。 也就是在看到最后名单中三中老、十人众中都没有两人的名字的时候,几人才表现出一丝惊讶。 随着秀吉的离去,被召唤入评定间的众人纷纷离去,片刻之后殿内只剩下秀次、秀家、秀贞等人分座两边,殿内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刚刚被秀吉训了一顿挨了一顿削的丰臣秀贞此刻还在气头上,年纪尚小秀保还不明白今日所论述的事情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但是自己的兄长们都还没有离开,他就只能跟着坐在殿内发呆。 过了良久之后还是秀次先开口打破了平静,只见他的眼神都没有看向秀家却已经发声说道“那日你被召唤入聚乐第,叔父难道没有和你说过会有今日的事吗?”
秀家听着丰臣秀次向自己询问的问题突然感觉一阵好笑,当日秀家入参的情况就连德川家康都已经知道了,作为丰臣家核心成员的秀次居然都没有听闻。 你没有听闻也就罢了,现在在这种场合公开向秀家询问具体的经过,你让秀家怎么和你解释? 难道告诉秀次“我和你一样被关白怀疑,关白恨不得我就此死去好对我的知行进行改易嘛?”
又或者告诉他“秀吉疯病已经入脑了,不仅打了我还把我误认成了秀长,兄弟你在挨一挨马上就能轮到你话事了。”
这些话都不可能由秀家的口说出来,因此面对秀次的问询,秀家只能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你在京都这么久,我以为关白殿下的想法你了然于胸了呢。”
同样,秀家全程都没有看向秀次,目光依旧看向前方御阶秀吉刚刚坐着的位置。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秀家的回答,秀次心中的烦闷更盛,居然在聚乐第内直接指责起秀吉来“我们两个都是他最亲的人,连最亲的人都不信任,他还有什么可以信任的呢?”
“信任?他削减起亲藩来可一点不见手软啊,动不动就10万石的削减”他的话音刚落,秀贞就发声讽刺道“而且五大佬中毛利可是进了两家呢,就这样都不愿意有一门丰臣氏成为五大佬,五大佬和三中老之中就进了一门妻弟外戚。”
“不是还有秀秋嘛”秀家与秀秋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一直把他当弟弟来看待,今日被秀贞当做话题发挥,自然要开口进行纠正。 “他已经入继小早川家了。”
“那也是木下家出的儿子,关白殿下的亲内侄。”
对于五大佬之中没有丰臣姓氏的大名秀家其实并不在意,历史上的五大佬不久没有一个丰臣嘛... 想到这里的秀家脑筋突然别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当下的局势和历史上已经大不相同。 历史上可是丰臣氏死绝了这才启用了那般的五大佬,而当下的丰臣氏如日中天,丰臣亲藩的知行早早超过了400万石,再加上秀吉掌握的直领藏入地,丰臣家掌握着近800万石的庞大领地,没有理由不用丰臣家的子弟担任五大佬啊。 “防亲藩就像防贼一样,但是却大肆启用外样,此自古以来闻所闻也”秀贞依旧在一旁叨叨道。 这里毕竟是聚乐第内,尽管秀家眼下也有些不满意秀吉的安排,但是还是出言提醒秀贞说道:“少说两句吧” 但就是他这句话似乎点醒了秀次一样,他突然猛地一会头看向秀家两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和杀意。 秀次半爬半膝行两步来到秀家身边,主动凑上来对着秀家小声说道“八郎你最是聪明,你说说看是不是我们惹了叔父......我是说......我们两家是不是阻碍到了鹤松继位,他想要对付我们俩了?”
听到秀次对自己的密语,秀家骇然的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8岁的中年人。 秀家惊骇的原因不是他说话内容有多么吓人,实际上这是秀家早就有所预感的,秀家惊讶的是平时脑子不开窍的秀次,居然有一天直中要害的看清了政治斗争的本质原因。 “兄长你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我猜的”此刻的秀次已经紧张的冒出了汗水“上次我不久因为向叔父提议早点确立鹤松后见而被其处置闭门嘛,稍稍联想一下便有了这般猜想。”
秀次说完抬起头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看向秀家问道“八郎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意思?”
秀次的眼神中向秀家透露出一丝渴望,希望秀家可以否决他的猜想。 但是此刻的秀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要护佑丰臣家安定的秀家,此刻的他只想将一潭水彻底的搅浑。 所以当秀家经过冷静思考之后,也学者秀次的模样装作惊慌失措的表情向他求证道“如果当真如你这般所说,我等岂不是要生死族灭?”
“可怜我家那个弟弟秀久尚且年幼,难道也遭此劫难吗?”
秀家一边说着却将目光看向秀次身后的秀保,秀次也顺着秀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弟弟。 此刻的秀保弟弟还不明白两个兄长为什么突然将目光看向自己,有些憨憨的朝着两人咧嘴笑了笑。 秀次望向秀保,有些惊恐的吞了吞唾沫,又向秀家抛出了问题“当下位置奈何?”
秀家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远庙堂以求苟安了啊....” “远庙堂.....”秀次被秀家的回答卡的说不出话来,以往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秀家哪儿去了,怎么现在变得畏首畏尾了呢? 关键是秀家的领地哎关东,他可以做到远朝廷,可是他秀次的领地可是在岐阜的,他就在秀吉的眼皮子底下他凭什么做到远朝廷啊! 而在一旁的秀贞多少却已是听到了秀家和秀次两人所说的内容,带着一丝惊恐也加入了话题“外藩未定的情况下,关白殿下要先对我们亲藩下手?古今奇谭耶!但是若以丰臣关白行事,未必不能成真啊。”
其实此刻的秀次内心已经多少有了一丝决断,若是秀吉逼之甚急的话,他便在岐阜掀起叛乱。 但是他很清楚以自己不足百万石的实力,是不足以雷霆扫穴干掉秀吉的,因此他迫切的需要有一个盟友,而当下的最好的盟友莫过于也受到秀吉欺压的秀家、秀贞和东北大名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人如今手握两个半军团就在岐阜,若是自己可以回到岐阜起兵反正,自己的兵力、再加上这两人相助,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一只近8万人的大军,足够在秀吉反应之前拿下京都。 但是现在秀家似乎不愿意上钩,向自己抛出了一个“远庙堂”的答案,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可以说出来的话。 其实“远庙堂”这句话是秀家怂贯了之后脱口而出的,说出去之后便后悔了。 秀家突然觉得这个时候若是可以逼反秀次,使得丰臣家乱起来似乎对自己更加由利,此刻的秀家突然有一种想要抽自己大嘴巴子的感觉。 秀次将秀家不开窍,打算透露了一点想法说道“八郎我是想如今叔父年迈少有管理事,作出此等不智的决定或许是受身边人的影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秀家打断道:“如今天下思安,秀昭殿下又聪颖懂事,正当辅庇幼主,相信秀昭定下定能洞彻事理,还我等公道的。”
不是秀家不想在进一步诱惑秀次,实在是当下这个地方是聚乐第,哪有在敌人家里面密谋推翻敌人的道理。 说罢秀家便借口天色已晚为由打算拉着秀次一起回去。 两人分别的时候,秀次依旧表现出一幅患得患失的表情,他又想拉秀家入伙又怕秀家反手将其告发,最后只能无奈分别。 两人分开之后,分在秀家身旁久久没有开口的秀贞终于开口,他非常凝重的看向秀家问道:“事态当真到这番田地了吗?”
“什么?”
秀家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懵了,谁知秀贞却一脸凝重的看向秀家说道“虽然事情仓促,但是今日之后东北诸多大名必然对关白有所反感。 兄长若真的要与岐阜殿一同起势扫清寰宇,我相信会有很多大名愿驱使的。若真的要在此刻起势,不如趁着蒲生家实力尤在的时候拉他们入伙如何?”
秀家看向秀贞,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做事畏首畏尾没有什么主见的弟弟吗? 见秀家迟迟不给答复,秀贞反倒有些急了“兄长不是说已经拉德川入伙了吗?再加上岐阜殿下,自不破关以东谁能挡我等耶?关西诸将又身陷朝鲜不能来援,此刻难道不是良机吗?”
秀家凝视着秀贞,在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作出新的评估。 不得不说这几年大名当下来政治眼光确实有一定的增长,眼界确实有过人的地方,若是一切都如他所说,当下确实是清君侧的好时机。 但是秀家却依旧否定了他的想法否定道“此乃死计也。”
秀贞第一次提出这么有大局观的想法却被秀家否定,脸上憋得通红,有心想要反驳却没有信心能过证明自己确实比秀家说的有道理。 秀家拉着他回到自己的藩邸,摊开一幅日本寰宇全图出来,以黑子表示己方的势力,以白子表示丰臣方的势力,给他作出分析。 首先按照秀贞的说法以白子标注出岐阜、骏河、丰春、郡山、伊达、蒲生、南部等家,又以黑子表示堀、上杉等、真田等家。 落子还没有落定秀贞就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见说道“佐竹也被关白处置过,难道不足以落白子吗?中川、最上、筒井等大名与你我速来亲善难道不足以落白乎?真田为德川女婿不足以落白乎?”
然而秀家却固执己见将他们以黑棋表示,甚至将德川家也替换成了黑棋。 看得秀贞惊呼道“兄长这是何意?”
“何意?你忘记你前几日对我说的话了吗?德川不足为信。 不仅仅是德川,筒井、最上等大名若是让他们起兵反对其他人尚且两说,让他们起兵反抗关白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原因无他,盖因关白处置尚未伤及他们,为让他们有兔死狐悲之。再加上关白过去对他们有恩,关白未死而威势尤在,仿若山中虎王尚在,猴子们敢于欺负幼虎不? 况且今日起兵,有何名目耶?清君侧,讨逆臣?关白尚在,天皇尚在,逆臣何在耶?只怕当时候兵势尚未成型,一纸朝敌的昭命却已经摆在了案头了。”
听完秀家的解释,秀贞的内心却已是凉了半截,有些丧气的对着秀家问道“那岂不是说我等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今日与明日又有什么区别?”
秀家轻抚这他的肩膀对着秀贞安慰道“有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虎王死了,山中的个只猴子都想要跳出来称大王。”
“可是...可是谁知道虎王什么时候死,新虎又是否会继承他的威信呢?”
“所以,需要有人出来刺激老虎,让他亲手毁掉自己啊。。。”
几天之后秀吉从聚乐第内再次传出消息,秀吉下令让鹤松与德川家的振姬结为夫妻,这一举动无疑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鹤松在死后拉一个靠山。 秀吉这么操作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要维持丰臣政权内部,秀昭背后的政治势力与秀次、秀家的政治势力之间的平衡。 但是在已经受到各种事件影响的秀次看来,这一举动更像是在进一步挤压以自己为首的丰臣亲藩的生存空间。 毕竟从年纪上来说,振姬出生于天正8年(1580年),而秀次的长女露月出生于天正15年(1587年),振姬的年岁要比鹤松年长太多,反而与出生于天正14年的鹤松更为合适。 而且在此之前秀吉曾经不止一次公开表示要让鹤松与露月结亲,甚至秀次也是一直这般认为的。 谁曾想到最后秀吉宁愿让鹤松娶一个年长自己7岁的大姐姐,也不愿意让鹤松和从小与自己一齐长大的堂妹结亲。 秀吉下令与德川联姻的命令后不久,秀吉终于下令给在京都转圜十余日的秀家、秀贞及东部诸大名,要求他们即可前往岐阜点齐兵马经丹后前往朝鲜。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刚刚被秀吉解除闭门处罚的秀次又一次找到了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