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车厢内车厢外，一片寂静。驾车的侍卫惊愕得合不拢嘴，看着洛缨睁大了杏眼，眼睛一眨不眨，再看那个跟卫副将长得八、九成相似的脸。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闪身往一旁躲。注意到洛缨衣衫不整，和裙底那只手。卫临渊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瞪得瞠目欲裂，上前一步扯起蔺瑾昱衣襟，连拖带拽，把人强行拎下了车。“你听我解……”一记拳肉相撞的声音，打断了剩下的话。洛缨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好似有人在里面炒了一锅大杂烩，七荤八素的，让她半天没了反应。卫临渊带着一身煞气上车时，偏头打量了眼洛缨胸口微微隆起，裸露的弧度，不敢触碰，也不知如何开口提醒她整理衣裳。只得默默脱下武袍，轻轻为她盖在身前。洛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府的。回过神来时，发钗未解，衣裳未脱，不知何时系好了衿带，在床榻上缓慢地抬起眼，对上卫临渊一双不忍目光。卫临渊率先开口：“洛儿……”可是再之后，他喉咙里又干又涩，有口难言。如果欺负洛缨的是别人，砍手都是轻的，可那是他亲弟弟，被自己当街打成那副样子，已足够他受一顿教训。洛缨眸光微动，不确定道：“他是你弟弟，那个上京来的钦差？”

这一刻，她忽地就忆起那日在竹坞苑，侯冬的欲言又止。难怪当日那位大人不惧云沐尘，却要卖卫临渊三分面子。甚至在卫临渊愤怒之际，主动出手帮云沐尘写了一份什么东西，她猜，大抵是一份能参倒李将军的奏疏。细想想，两人在马车上距离这么近时，曾见到他眼角有个黑点。不愧是兄弟俩，竟长得一般无二。若她早点察觉出异样，也不会被人如此羞辱，看看，如今卫临渊多为难呐。卫临渊无声地颔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试图解释：“这小子性情顽劣，自他出生起就被蔺老宠着，今日也是上错了车，以为你是他从乐坊带回家的头牌……”洛缨恍然，淡淡道：“所以就能如此轻薄一个女子。”

乐坊馆，又不是青楼妓院，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如果今日不是她，这位上京来的钦差，又会把一个女人欺负成什么样子？“洛儿，瑾昱虽自幼缺少严厉管教，但素来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一个女子有肌肤之亲。”

洛缨冷冷撇开脸，显然不信他这番说辞，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声叹道：“我累了，卫副将请回吧。”

默了片刻，卫临渊微微叹了口气：“你若有怨，不妨发泄出来，也好过如此，你究竟是在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洛缨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转过眼。看向一脸神色复杂的卫临渊，拧眉不解：“我与自己置气，和你有何干系？”

卫临渊红着眼看向洛缨。尽管心底格外痛苦，面上却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洛儿怎样的脾气，过去如何对待云沐尘，岂是肯吃亏的性子？”

而今天，即便被人如此凌辱，不哭不闹，连一句大声质问都没有。洛缨双手紧紧攥成拳，讥诮着笑道：“你想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