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卫临渊登门造访。洛缨坐在窗下，神情专注的绣着在白布上描出样子的蝴蝶，没注意到有人靠近。卫临渊低眼看着她手里，绣得针脚错落参差不齐的绣品，眼底带笑，唇角噙着些许弧度，整个人气势温和。洛缨捏着僵硬的脖子抬起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当时就黑了。却又疑惑他竟这般能忍，没有笑出声。甩手扔了绣棚，闷闷道：“想笑就笑吧。”

反正这几日谁见了都要笑两声，也不差他一个。卫临渊瞬间收起表情。认真地看向洛缨，神情关切：“腿上有知觉了？”

说着矮下身，在她双膝上轻轻捏了捏，仔细盯着她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动作。洛缨：“……”自那日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卫临渊对自己日复一日地小心谨慎。怕她不高兴，也怕她没有任何反应。洛缨不动声色地拂开双膝上的手，示意他到一旁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好歹也是一城守将，实在不必这么卑躬屈膝。”

“以前腿脚冰冷，半点感觉都没有。”

卫临渊面不改色直起身，垂着眼睛看洛缨神色淡淡：“现在呢？”

“现在……”洛缨抚着双腿，眉眼温和：“摸着不再那么冷了，倒是有那么点感觉。”

卫临渊顿觉心头一松，舒了口气：“那就好。”

“这么点事也惊动你，又是芫芜讲的？”

洛缨语气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卫临渊方才坐下身，轻笑道：“他说前几日上街被人偷了钱袋，没过三天，又有人跪在你门前，顺嘴提到此事。”

洛缨皱了皱眉：“芫芜到底还是太孩子心性了些，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实在头疼得紧。”

卫临渊低眉沉吟片刻，抬起眼，不太确定地问道：“莫不是……想让我替你管他？”

“军营里若不忙，卫副将肯帮手管一管自然是好的，他在我面前惯会撒娇使性子，纵使我想管，也狠不下心。”

怎么管？先前险些要了他一条命，芫芜像是吃准了她心里有愧，每次遇到事哼唧一声，她所有脾气都没了。卫临渊笑了笑：“你若舍得，最多我带他入军营就是了。”

“好，如此就劳你费心了。”

说完，洛缨再次捡起绣棚，见他还不起身，手下一顿，偏头看了眼卫临渊，“你还有事？”

这赤裸裸就是撵人的意思。卫临渊装得一脸不懂：“没事，陪你坐坐，忙你的不必管我。”

洛缨：“……”唤了丫环上茶，之后就真的低头不再管他，认真琢磨手里的绣品。静静看着她跟一团线较劲，卫临渊眼底柔情，似是能漫出水来。明知自己眼神不好，偏挑了个最费眼睛的事。先前有云沐尘在，惯着她彻夜熬看戏本子，现在没人管她，这么伤眼睛的东西也拿出来折腾。他要不要劝一劝？“你若敢让我放下，以后再别想进我府门。”

洛缨似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温声细语道。她本就不是为绣出个什么功，不过是无事可做，只得如此罢了。卫临渊哭笑不得，明明知道是句威胁，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句：“近来你性子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