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目视前方，一脸麻木：“公子，这是属下刚从井里打的水。”

李凌低眼看着他手里铜盆，意有所指地问了句：“凉么？”

若离一本正经回道：“凉！”

李凌又问：“你舍不得放下，是打算端着捂热？”

若离一脸恍然，赶忙矮身将盆放到地上，转身，脚底抹油地溜了。李凌弯腰，探出手试水温，冰冷刺骨，看来不能直接泡，于是把将盆里泡着的手巾拧干了水，搭在洛缨脚踝。适才抬眼看向洛缨：“凉得有点狠，可以忍么？”

“还好，我可以自己泡的。”

说着，洛缨便想将腿从他身上放下来。看出她意图，李凌连忙按住洛缨双腿：“别动！水太凉了，回头再受了寒气，你这身子恐怕受不住。”

洛缨大为不解。寒潭这么冷的东西她都泡了，还有什么是她受不住的？没一会，李凌双手因井水冻得泛红，洛缨脚踝的红肿倒没缓解多少。趁李凌弯腰的工夫。洛缨迅速地抽回腿，一脚踩进铜盆，见李凌身体猛地一抖，惊了他一跳，不由心下窃喜，有那么点报复的痛快。“真对不住，吓李公子一跳，敷着太慢了，还是泡着吧。”

李凌缓慢地抬起头，转过脸，鼻尖上挂着一颗摇摇欲坠，晶莹剔透的水滴。洛缨：“……”原来她那一脚踩了人家一脸水。洛缨张了张口，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见李凌低着眼，默默拧干手巾，若无其事拿手巾擦了把脸。洛缨惊得睁圆了杏眸：“李凌！那可是……”“是什么？”

李凌淡淡瞥了她一眼，温声道：“我亲手洗干净的。”

洛缨：“……”最后，李凌趁她被震惊得七荤八素，捞出洛缨那只脚来，擦着水，喊若离换盆水。一连换了三盆水。直到李凌双手冻得几乎攥不成拳，洛缨的脚才消肿了大半，抹过药，方才替她穿好鞋袜。小二来讲，之前准备好的饭菜热了三回，眼看又要凉透，再热便没法吃了。李凌道：“那就不吃了，重新做一桌。”

“慢着！”

洛缨差点原地跳了起来，“多少人还在饿肚子，好好的饭菜一口不吃就倒了，造孽的事少做点。”

李凌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微有惊艳，随后令小二把饭菜端到大堂来。满满一桌菜，却只坐了他们两个。洛缨犹豫着看了眼李凌，很想唤涟堇和若离下来一起吃。虽然她是不介意跟下人坐在一张桌，但看晌午，若离在另一张桌上的习惯，难保人家也不介意，于是犯愁。李凌十二岁就开始走南闯北，什么人情世故不懂，只看她如此，便猜了个大概，徐徐道：“你想让他们俩一起？”

洛缨微微笑了下：“我是不介意的，如果李公子……”李凌淡淡接道：“我自然也不介意。”

说完，朗声唤若离去找涟堇。四个人都坐上桌，李凌低眼看着几乎冷掉的饭菜，自己不动筷子，却催着他们动手。凉食伤身，尤其大户人家极其注重身体，起初洛缨以为李凌不习惯吃凉食，直到若离为他倒了杯温酒。无意间抬头一瞥，李凌端杯子用双手，就这还有些端不稳，撒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