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太万事不忌了些，破碗是万万不能用的。”

涟堇说着，转手朝老汉面前递了过去，“麻烦周大哥换个碗可好？”

汉子面上本就有些赧然的神色，顿时更羞涩了。“简陋些也是无妨。”

涟堇以为手里这只是汉子家里最好的碗，于是赶紧又添了一句。洛缨顿了顿，不动声色地从涟堇手里接过碗。涟堇张了张口，忆起之前被洛缨教训的事，话到嘴边只能收声，眼睁睁看她低头喝了起来。片刻后，洛缨抬头把碗递给涟堇：“你喝么？”

后者神色复杂地接过。之后洛缨便不再看她，转眼朝汉子问道：“周大哥，这附近只住了你一人么？”

汉子挠了挠头，这才低着眼说了实话。却原来，之前见到的几块地，不过是他代替地主种地，一年到头，勉强收点可以管住自己温饱的口粮。这间看上去简陋的茅屋，也是他为方便看顾田地，自己盖的。众人一阵沉默。洛缨一脸恍然道：“过去我只听说佃农租种地主土地，却没想到周大哥好本事，不用付佃金就能种上土地。”

“姑娘说笑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汉子苦笑道。此间山匪盘桓已久。这两块地距离太近无人敢种，眼看荒了好几年，他一个孑然一身，无儿无女无媳妇的，主动跟地主说替他种地。地主一听心头大喜。原本只能荒着的土地有人肯种，不花钱，就能有所收获，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当即欣然答应。可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另一种。不论种什么。因为距离太近，原本的荒地突然有人种了东西，山匪每隔数月便下来劫掠一趟。汉子不敢得罪，早就被欺负怕了。听到这里，李凌偏头令若离去劈柴生活，涟堇问了老汉，也跟他进屋看能找到什么吃的。李凌低眼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洛缨。果然，到底是个姑娘，真动手杀了人，心里总归还是有所触动的吧？如此想着，李凌迟疑着率先开口道：“你……别想这么多，不论事实如何，从结果来看也算做了件好事。”

洛缨疑惑地抬头对上李凌视线。皱了皱眉，神色淡淡道：“杀人的是我，我也并未有夺了他人性命的不安，李公子这番说辞讲得好生有趣。”

李凌：“……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洛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转头看向身前：“只是觉得来太迟了。”

“你还觉得自己杀晚了？”

李凌声调陡然提高，一脸地不可置信。“当然！即便现在杀了那些山匪，不久的将来，兴许还会出现乌云寨，连云寨什么的，山下百姓依旧活得艰难。”

李凌不禁气结：“你的意思，回头再出现什么寨，还要去杀上一杀？”

洛缨实在不愿跟他费口舌。冷冷丢下一句：“以后再说。”

抬腿要往屋里钻，却被人当场拦住，一抬头，对上一脸担忧的李凌。“李公子好像不是官差，管天管地，也不该管到我头上，有些事你若看不惯，大可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