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已死。无论经过怎么样，大抵与她经历的没什么区别，相比一刀捅死彦予，她更感兴趣的，是谁救了李凌和若离。“彦予，你该明白，想要求得原谅，除非李凌复生。”

彦予磕头的动作一顿，低着首，喃喃道：“姑娘不愿原谅，我明白，彦予但求姑娘肯赐我一死，为李公子赎罪。”

洛缨抬眸，眼睛里流露出微胧的神情。红烛一滴滴淌下蜡泪，像极了李凌身上血一点点流逝，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就算你无心伤了李凌，为何？为何你带东西逃了就再不回来，是谁从你手里把东西抢了，你呢，为何迟迟不归？”

“我……我被人重伤昏迷，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记得一些，这、这才回来与姑娘请罪。”

彦予咬着牙喊道。洛缨低下眼，又问：“抢你东西的人是谁？”

彦予双手死死抠着身下地毯，眼神慌乱的左右飘忽，头也不敢抬。“抬起头来！”

洛缨一声厉喝，彦予动作缓慢地抬起头，她一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我问你话，为何不答”“那人会法术，他抹了我的记忆，我想不起他的脸。”

谎话说多了，彦予张口就来，想也不想道。洛缨顿时心底一沉，恍若置身冰窖。但凡彦予及时归来，李凌也不可能死。难道一切真是为了让他回归神位，所以才会遇到这一切？不然怎么会这样巧。救她的，和抢了东西的是一个人，那气息是木香花无疑，不是峻王就是纪大人。可是峻王那样的身体，真的能做这些么？至于纪大人……当初在蒙城，洛缨没察觉到他会法术，但涟堇说，他住的那间书房留有一道法术。是不是找到峻王，就能跟他问出纪大人下落？彦予跪在地上，一颗心惴惴不安，瞧着洛缨一张小脸神色变了几番，由痛苦到若有所思，不知想些什么。难道他刚刚说的话有什么漏处？彦予低下眼，口中支支吾吾道：“姑娘或许不知，那个慕廷尉厉害得不得了，会招阴魂，招来的还是郡县百姓的魂。”

“我就是个水蛇妖，过去就算霸着水井，也只是吓一吓百姓，从不敢随意伤害人命。”

那些郡县百姓的魂一旦在他手上伤了，事情可大可小。若是伤了还好说。一旦害了人命，往日他再多修行，只怕都扛不住一道天谴之雷。洛缨缓慢从床沿站起身，唇齿间血腥味和红枣的甜味，正一点点消失，她一步步走到彦予面前，拔出了噬魂刀。彦予身上抖得更勤了。下意识地，他想转头就跑，可一想到那个人唇角笑意，一咬牙，硬着头皮跪在地上哆嗦。“不敢伤人命？现在不也死了一个，事到如今还敢扯谎，彦予你可曾尝试过妖魂被损的滋味？”

洛缨不冷不热地说着。下一刻，噬魂刀刀尖抵上了他心口。“姑娘！那……那不一样，我被人操控伤的人命不能算我头上，要算也该算到慕廷尉身上，况且……”洛缨声音冷清：“况且什么？”

“那慕廷尉现在怕是生不如死，不会比李公子好到哪去。”

彦予语速飞快道。这件事他没扯谎，被操控之后，他就能感应到对方气息。不知那个叫张峰的什么身份，让他都束手无策的一个人，到他手里落得凄惨无比，倒也算替他们报了仇。“彦予先前一心想替涟堇姑娘报仇，明知对方手段有鬼，却还是自负的去了，姑娘若怨气难消，彦予愿一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