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卫霆在思绪回过神之后却是道:“柳泉的弟子之一乃是京中定远侯世子爷姜川,这一点你们可曾知晓?”
“知晓,姜世子爷与陵儿交情甚好,前段时间还来了家中。不过关于柳先生的身份和世子爷的身份我们巫府只有我清楚,其他人均是不知。”
“好!好!柳泉!这个柳泉!”
卫霆一拳头再次出手,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砸到桌上,而是砸到了一旁的墙上。 墙上被砸到的地方石灰皮扑簌簌而落,不多时,只见一个拳印凹痕。 他才不相信柳泉不知道他的儿子的身世,只怕这货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夫妻二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孩子的路上。 若陵儿只是普通商家之子的话,柳泉他有又为何会上门自荐要当陵儿的先生? 美妇见此,再次上前拉住了卫霆的手:“老爷,不可伤了手。”
她凤眸微垂,看着面前破了皮露出些血迹的手面上有些心疼之色,随后默默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替他包裹。 见此,一旁坐着的巫启贤试探道:“王……卫老爷,要不要找大夫?我们府中是有大夫的。”
“不用!”
“不用!”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的道,巫启贤默了默,随后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这些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至于陵儿那里,只怕早就知道有人在寻他了。 关于镇南王和镇南王妃今日上门是为寻陵儿这一事,在刚刚进书房之前,他巫启贤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但是在看见二人拿出的画,画上之人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孙子巫陵之后,他也就心中了然了。 在这等实力面前,他根本就没有说谎的机会,他也终于明白前些时候一向不着家的孙子回来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为何意了。 这个优秀的孙子,竟然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是巫家的亲子,只是养子。 甚至于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大燕朝第一异姓王镇南王。 一直以来寄予厚望甚至以为能振兴巫家门楣的孙子是镇南王世子,这让巫启贤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儿子儿媳仍旧活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只是于他这个如今巫家当家做主的当家人来说,怕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不论比什么,他们巫家跟镇南王府都没得比,甚至于,他们巫家接下来是否崛起,也在镇南王的一个念头之间。 美妇人轻蹙眉头:“老爷,柳叔叔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
柳泉,大燕朝盛名享誉的柳先生,曾是第一帝师,也曾任国子监祭酒先生,所教过的弟子名满天下。 不说别的,就是她和镇南王,都曾经得到过柳先生的指点。 更遑论,在多年之前,她的娘家萧家家道尚未中落之时,她的父亲和柳泉还是至交好友。 卫霆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他一定有原因,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你我等了十七年。”
自打孩子被作为筹码交换出去之后,至今已经十七年整了。 这十七年来,每每看见妻子落泪懊悔,每每到了午夜梦回之际,他也曾内心煎熬不已。 而今日,所有的迹象指向了一个熟人,他们的孩子早就被他寻到了却没告诉他们,反倒是偷偷的把他的孩子给送养了,这让他如何不怒? 他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巫启贤:“柳泉在哪里,你可知晓?”
“不……不知。”
卫霆唇角扯开一抹冷笑:“不知?不知就当我寻不到吗?暗一!”
“在!”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从房梁之上翻落,快到看不清其踪影。 巫启贤吓了一跳,此人是怎么冒出来的?他明明记得镇南王和镇南王妃此次明明是微服私访,身边只带了一个车夫。 而那车夫,一直站在门外,此时的这男子却是刚刚镇南王开口之后才跳下来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藏在他书房的房梁之上,他究竟藏在上头藏了多久了? 巫启贤摇摇头,身上冒出一身冷汗,要是刚刚他有任何不配合的地方,现在他是什么下场? 他心里头有些庆幸,联想到孙子前段时间回来说的话,更是佩服他的先见之明。 卫霆开口:“找到柳泉,把他的确切位置告诉我。”
“是,主子。”
“退下吧!”
书房之内重新归于平静,此刻,对于镇南王卫霆,巫启贤心中除了敬畏之外还有一分惧怕。 美妇人先开口了:“巫老爷,你不必害怕,事情你们并不知情,这些年也要多谢你们养育了陵儿这么多年,我们应当谢谢你才对。”
听到这些,卫霆眉间皱得更是紧了:“陵儿的名字,是你们自己给他取的,还是柳泉叫你们取的?”
岂有此理,简直是可恶,柳泉居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连名字都没让他们改。 他是觉得他们一定寻不到陵儿了不成?谁给他的胆子? 身为商人,这一刻巫启贤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这一句要是答不好的话或许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他晃了晃脑袋这才道:“不是,陵儿的名字是他爹……是我儿子取的。”
见着卫霆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继续道:“我的大孙子二孙子名巫阳和巫陌,所以陵儿这名字,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原先是怎么回事。”
听见巫启贤如此说,卫霆的面色才算缓和了些许,凑巧就算了,要是这其中真的是柳泉故意如此,那就太过了。 美妇人也松了一口气:“巫老爷,现如今陵儿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把他叫回来?还是说,我们过去?”
巫启贤顿了顿,见着身份尊贵的镇南王妃这样,联想到她的遭遇也有些不忍,换作是谁的孩子丢了十几年,那也是个苦命人。 “卫老爷,卫夫人,恕我直言,关于陵儿的身世,他自己知情的或许比我都要早。 你们想要寻他,只能自己去寻了。他自小就不是普通的孩子,从小的时候就是由他养父亲自教导的,自来就有自己的想法。”
卫霆豁得抬起头:“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不愿意认我们?”
镇南王妃的面色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一分,面上是绝望无助之色。 “不敢,只是老朽的猜测罢了,不一定当的真。”
书房之内,一下子沉寂下来,落针可闻。